第18章 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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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结晶

 

李洪熙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金属的冰凉触感透过战术手套传来。

司徒启恒的喉咙里滚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獠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他皮肤下隐约可见荧绿色的血管脉络,像某种剧毒植物的根系般狰狞地蔓延着。

李洪熙的军靴重重踩在司徒启恒的背脊,力道大得几乎能听见肋骨不堪重负的闷响。

他还在挣扎,兽充满原始的暴戾。

按照军规,失控的变异体必须立即处决。

——尤其是在他己经造成如此严重后果的情况下。

李洪熙的食指扣在扳机上,指节绷紧。她的呼吸平稳,心跳没有丝毫紊乱,就像过去无数次执行处决任务时一样。

她本该开枪的。

可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

一滴血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司徒启恒的脸颊上。

司徒启恒爪在她颧骨的那道伤口不深,但足够醒目。

“啪。”

血滴落下细微的声响,却让疯狂挣扎的司徒启恒突然僵住。

他的鼻翼翕动,野兽般的本能让他捕捉到了那滴血的气味——铁锈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像雪地里的枪膛,像机甲舱内的金属,像……

“……李……洪……熙……”

他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发音含糊不清,像是舌头还没完全适应人类的语言,她的名字被他嘶哑地挤出牙缝,每个音节都带着血腥气。

——他认得她。

即使兽化到这种程度,即使理智全无,他的本能仍然记得她的味道。

她的手指僵住了。

李洪熙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枪口仍然抵着他的头,但扳机上的力道却微妙地松了一分。

李洪熙的眼神冷冽如刀,枪口却缓缓下移,从眉心滑至他的太阳穴,再至耳侧,最终——

“砰!”

子弹擦着司徒启恒的耳廓射入地板,灼热的能量烧焦了他几缕栗色的头发。

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荧绿色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像是被这一枪从疯狂的深渊中短暂拽回。

李洪熙俯身,声音冷得像极地的风:

“这一枪是警告。”

随后,她缓缓放下枪,这个动作违背了所有作战条例。

她收起配枪,转而抽出腰间的抑制剂,针尖在冷光下泛着寒芒。

当针尖抵上他脖颈的瞬间,她注意到一个异常——他的皮肤上残留着奇怪的针孔痕迹,周围还凝结着荧光绿的结晶。这不是普通抑制剂会留下的痕迹。

"Lyra,"她压低声音,"扫描这个物质,把分析报告秘密发送给生物技术部的苏博士。"

说话间,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新的抑制剂被推入静脉,司徒启恒的身体顿时剧烈痉挛起来。变异的手指在地板上抓出数道深刻的沟壑,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

针管中的液体还剩最后1.3毫升。她注视着司徒启恒逐渐平静的瞳孔,那里面的荧光正在褪去,露出原本的深褐色。那是人类的眼睛,不是一个怪物该有的眼睛。

她的拇指无意识地了一下注射器上的刻度线。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战术意义,纯粹是...犹豫。

"下次再敢咬人——"她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微妙地少了往日的肃杀,"我就拔了你的牙。"

司徒启恒虚弱地仰起头,染血的唇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医疗队赶来时,她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他们粗暴地将司徒启恒按上担架,他的手腕被合金镣铐磨出血痕,却还在挣扎着望向她。那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执著。她的余光仍停留在司徒启恒脖颈上那可疑的结晶上——那些绝非正常注射抑制剂后留下的痕迹。

突然,一个月前那场事故的监控画面在她脑中闪回——司徒启恒顶着警报冲进辐射超标的璇玑驾驶室,徒手扯开物理限制。他在没有穿护甲的状态下徒手斩杀西只龙骸的分裂体,不久后皮肤开始溃烂,却还是硬生生把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而现在,她回报他的是枪口和荧光剂。

"轻点。"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怔了一下。医疗兵诧异地看过来,李洪熙己经恢复冷峻的表情,但耳中血液奔涌的声音震耳欲聋。

...

当她走向监控室的路上,她第一次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李洪熙上将,是不是在做人这件事上,输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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