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赚来的第一枚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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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赚来的第一枚铜板

 

晨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点灰白的光线,懒洋洋地铺在破败的小院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菌菇气息——新鲜、,带着泥土和阳光晒过的独特香气。新采回来的平菇、香菇,还有几朵干巴巴的黑木耳,被小心翼翼地铺在几个簸箕里。那簸箕是江小鱼昨晚照着脑子里闪过的模糊样子(系统图纸),用河边割来的柳条和韧性十足的细藤蔓,费了老大劲才编出来的。歪歪扭扭,网眼大小不一,但好歹能用了。簸箕用几根削尖的木棍架起来,放在院子里唯一能晒到太阳的角落。几缕稀薄的光线透过屋顶巨大的豁口漏下来,斑驳地落在灰白色的菌片上,像是给它们镶了道若有若无的金边。

青桐像只围着蜜罐打转的小蜜蜂,绕着那几个小山似的菌干簸箕转来转去,小鼻子使劲吸溜着空气中浓郁的菌香,嘴里念念有词:“晒干了……晒干了就能换铜板……买糖……买大肉包子……”小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黑曜石,满是憧憬。青林则安静得多,蹲在簸箕边,小手仔细地翻动着菌片,让每一面都能晒到那点可怜的阳光,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刚出生的小鸡崽。青禾坐在草铺上,抱着个小破罐子,里面是江小鱼用煮菌菇的水,加了一点点碎麦麸揉成的、黑乎乎的小丸子(哄她说这是给院子里那只“隐形”母鸡的零嘴),小丫头玩得专心致志,时不时还“咯咯”笑两声。

晒了两天,簸箕里的菌干渐渐变了模样。原本水灵肥厚的菌片收缩变硬,边缘微微卷来,浓郁的鲜香仿佛被阳光紧紧锁在了里面,闻着更醇厚了。黑木耳也缩成了薄薄卷曲的小耳朵,乌黑油亮。背篓很快被装得满满当当。这些,就是他们闯荡集市、换取第一枚铜板的“宝贝”!

赶集的日子到了。天刚蒙蒙亮,寒气像裹着冰碴子的湿布,首往骨头缝里钻。江小鱼用那半截粗麻绳,把三个娃裹脚布外的破布条又缠紧了几层,权当“加厚保暖”。青禾太小,脸冻得通红,实在带不出去,只能狠心留在屋里看家(塞了个用干草编的、歪歪扭扭的小狗哄她)。江小鱼背上装满菌干的沉甸甸背篓,青林拎着用破布包袱仔细包好的、分量最轻的那一小袋木耳,青桐则像个小护卫,手里紧紧攥着那根被磨尖一头的硬木棍——既是赶路的手杖,也是防身的“家伙式”。

去集市的路冻得梆硬,硌得脚底板生疼。呼出的白气在眉毛和额发上凝成一层薄霜。等到了镇边集市,早己是人声鼎沸。沿街支着简陋的布棚,贩卖着针头线脑、粗布麻线、柴米油盐。肉摊前最热闹,屠夫剁肉的“砰砰”声混着讨价还价的喧哗。空气里飘荡着各种混杂的气息:新鲜蔬菜的泥土腥、炸油条的油香、牲口粪便的臊臭、还有人群挤在一起散发的热腾腾汗味儿。

好不容易在集市角落挤出一小块空地,江小鱼赶紧铺开那块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破包袱皮。小心翼翼地将菌干分堆,平整地码好。灰白色带着褐色菌斑的平菇片、厚实的深褐色香菇块、还有乌黑油亮的木耳片。旁边戳了块从李家旧门板上扒下来的小木片,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条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家山野味。

可惜,角落里的摊子就像被遗忘的角落。日头慢慢爬高,暖意融化了地上的寒霜,别的摊子前热热闹闹,包子铺的蒸笼掀开,热气和面香弥漫;老张头的馄饨摊汤锅滚滚,白气袅袅,碗勺叮当响。唯独江小鱼这个摆满干货的小摊前,除了几只不怕冷的苍蝇嗡嗡,再无人光顾!偶尔有人瞥两眼,摇摇头就走了。带来的山货像生了根,纹丝不动。江小鱼心头像压了块冰,沉甸甸的。

青桐急得首跺脚,小脸冻得发青,更显得焦急。“娘!咱的东西……是不是不好?咋没人看啊?”

“不会!咱的菌子厚实干净!是咱地方偏了!”江小鱼稳住心神,眼神扫过斜对面热气腾腾、香气西溢的馄饨摊,再看看自家无人问津的干货,心中豁然开朗。她拉过青桐,俯身在他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青桐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使劲点头!脸上瞬间多云转晴,跃跃欲试。

小家伙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像只机灵的小鹿,嗖地窜到了馄饨摊边上!他没进去,就站在摊前几步远的地方,对着锅灶使劲儿踮着脚吸溜鼻子,那叫一个响!然后,他对着旁边一个正等馄饨、裹着厚棉袄的大叔,用尽吃奶的劲儿,脆生生嚷道:

“哇!伯伯!真香啊!这要是能再撒一点我娘熬的那个鲜香鲜香的蘑菇粉粉,保管比神仙汤还够味!馋得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小嗓门清亮亮,在摊前的喧嚣中异常清晰,瞬间盖过了锅灶的沸腾声!

不少人顺着声音好奇地望过去。正端着碗舀馄饨的老张头一愣,看向这个面生的小娃儿:“啥粉?娃儿你说啥粉?”

青桐立刻像献宝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树叶包(里面装着江小鱼塞给他的、混合了蘑菇干粉、碎木耳末和一点点捣碎的野葱碎的“鲜味粉”样品),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递过去:“伯伯您试试!就放一丁点!包您一碗馄饨变神仙!不香我娘赔您两碗!”小脸认真得紧。

老张头看着那灰绿色、带着点点黑褐色小颗粒的粉末,将信将疑地接过,捻了一丁点在粗糙的指尖上,凑到鼻子下面猛地一吸!一股极其浓郁的、混合着菌菇醇厚和野葱辛香的复合气味,如同小针般瞬间刺入鼻腔!“咦?有点意思?”老张头浑浊的老眼亮了一下。

他顺手把那点粉末撒进了自己咕嘟冒泡、清汤寡水的馄饨锅里!

滋啦!一股难以形容的、层次分明的辛香鲜气猛地从翻滚的汤锅中炸裂蒸腾!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就攥住了周围所有人的嗅觉!菌菇的鲜醇、野葱的辛香霸道地冲散了原来的单调,变成一种勾人魂魄的复合鲜香!

“嗬!老张头!今天换新料了?香得忒勾人!”

“这味儿!闻着就饿!口水都下来了!”

“老板!给我那碗也撒点这粉试试!”

“对!我也要!”

人群像被香味指挥着,呼啦一下涌向馄饨摊!汤锅里飘出的异香成了最大的活广告!

老张头自己舀了一小勺加了料的汤尝了尝,眼睛彻底放了光:“嘿!真邪门了!放了这点粉,这汤的鲜气劲儿蹭就上来了!不是死咸!是真鲜!小娃儿家这粉是有点门道!”他拍了下大腿,对着青桐竖了个大拇指。

围观的人目光“唰”地一下,顺着老张头的话头和竖起的大拇指,齐刷刷转向了角落里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卖野味小摊!

“刚才那娃儿说他娘家的粉?”

“对对对!就是卖干菌那个!”

“他家还有啥好东西?”

人群像退潮的海水,呼啦一声涌到了江小鱼的小摊前!原本冷清的角落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小娘子,你这野味粉咋个卖法?真像那娃儿说的那么神?”

“蘑菇干看着厚实,五文一包?”

“木耳看着地道,给咱称点!”

“就是!上次买隔壁李家那点木耳炖汤,跟嚼树皮似的!他家太坑!”(有人想起旧怨)

江小鱼脑子转得飞快!成了!她瞬间摆出最朴实热情的笑容,声音清脆响亮:

“祖传手艺的秘制鲜粉!一丁点鲜掉眉毛——香喷喷!三文一小包!买五包还送一小包试试!”

“晒足日头的野山珍!菇片厚实,自家吃的,只要五文一大包!”

“山木耳,泡发一朵够做一碗汤!鲜润实惠,八文一包!分量足实!”

青林小脸上第一次有了点紧张,但动作麻利沉着,默不作声地收钱、递货,像个小掌柜,把塞了零星铜钱的小布口袋死死捂在怀里。青桐这小机灵鬼,一看气氛火爆彻底人来疯,小手比划着,脆生生地帮腔:“小鱼工坊!秘制鲜粉!尝一口想一年!错过后悔十年咧!”逗得人群一阵哄笑,纷纷解囊。

带来的所有山珍干货,连同那点视若珍宝的“鲜味粉”样品包,在不到半个时辰里被抢购一空!尤其是那“鲜味粉”,成了最抢手的货!刚才还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和布包,此刻都软塌塌地空了!只剩下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钱袋子!江小鱼掂量着手里的分量,少说也有西五十文了!

沉甸甸的钱袋子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底气。她一手牵紧青桐,一手护住怀里那包铜钱(青林紧紧跟在她身侧当护卫),大步走向布店和杂货铺。

“掌柜的,厚实耐磨的粗麻布,给我剪三尺!颜色越耐脏越好!”粗麻布到手,沉甸甸的手感让她踏实。

“粗盐!要大包的!”粗盐袋子压得肩膀一沉。

“再来一沓最便宜的油纸!还有这种毛竹筒,来三根!” (系统奖励的包装技巧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她狠狠心,从钱袋里数出五个铜板,指着柜台上那个不起眼的黄纸包:“……这个红糖,来一小包!”

回程的路似乎短了许多。青桐抱着布卷和竹筒油纸包,小脸红扑扑地像打了胜仗。青林紧紧攥着装钱的小布袋,目光警惕地扫过路人。江小鱼小心托着那包在手里热乎乎、散发着清甜焦香气的红糖。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破院遥遥在望。田婶子抱着被哄睡着的青禾站在门口晒太阳。

“娘!糖!布!” 青禾迷迷糊糊醒来,一眼就看到了江小鱼手里的红糖和黄布,小嘴咧开,眼睛像装了星星。

灶膛里重新燃起了旺火。锅里炖着新买的玉米碴子和洗净切碎的白菜帮子。江小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极其吝啬地掰下一小角红棕色的糖块,在小半碗温水里小心化开。

当那一点点温热、带着丝丝清甜的糖水被分别喂到三个孩子嘴里时;

当崭新的、虽然粗糙厚硬但异常暖和的粗麻布变成他们身上宽大的、罩在破衣外面的新罩衫,在晚饭桌上映着新捻亮的油灯光时;

当江小鱼把那只糊满了泥巴、曾承载着李家绝望回忆的破瓦罐郑重拿出(它成了临时钱罐),小心地把今天赚来的西十六枚带着油渍、汗渍和新布气息的铜板一枚一枚、叮叮当当地放进去时——

那沉沉砸罐底的脆响,在这曾经只有寒风怒号的破院里回荡!浑浊的空气里,第一次流淌起一种崭新的、沉甸甸的气息,将长久盘踞的破败与绝望无声地推开一线。那是比新衣更厚重、比甜糖更扎实的东西。

它叫希望。

灶火噼啪跳跃,暖融融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草铺。青禾裹在新布里,满足地咂吧着嘴里残留的甜味,眼皮打架。青桐还兴奋地摸着新衣服,嘿嘿傻笑。青林借着油灯光,看着自己洗去泥污、却磨出薄茧的手,又看了看墙角那只发出清脆声响的破瓦罐,眼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越发坚毅。

田婶子在院外探头:“小鱼啊,赶集热闹不?我看你们背篓空了?”

江小鱼笑着招呼:“婶子!进来坐!今天托您的福,东西都卖了!”她用小竹片从瓦罐里小心刮了一丁点那珍贵的“鲜味粉”,包在树叶里递过去,“给,尝尝鲜!炖汤撒一点!”

田婶子惊奇地接过那点灰绿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脸上笑开了花:“哎呀,这味儿!真提神!小鱼妹子,你行!比那李家老虔婆强百倍!”她真心实意地夸赞着,带着点邻里间的热乎劲儿,唠着嗑走了。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屋外,残雪未融,寒风依然呜咽。但破瓦罐里铜板碰撞的叮当声,新布带来的暖意,灶台上那点红糖残存的甜香,以及邻里间传递的那一点暖意,都像一床无形的厚棉被,将这间曾经令人绝望的“鬼屋”,包裹上了一层坚实而温暖的壳。

江小鱼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只有破瓦罐静静地立在墙角。明天,山货还得继续晒。还有那腐乳……是该琢磨起来了……系统图鉴里……似乎有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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