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三竿时,林小五蹲在柴房后墙的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白天苏清雪走后,他翻遍系统仓库里孙长老的记忆——那老东西私藏的药材清单上,寒魄草该有七株,可今早小六从内门药园带回的只有三株,剩下西株分明被人截了。
"小五哥!"
压低的唤声从左侧传来,小六猫着腰跑过来,粗布衣服蹭得墙灰簌簌落:"秦姑娘在西角槐树底下等咱们,她说药材库后墙的机关阵有三处破绽。"他说着摸出个油纸包塞过去,"我顺了厨房的桂花糕,你垫垫肚子——夜间行动得熬着力气。"
林小五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小六掌心的薄茧。
这小子总说自己是杂役里最会钻空子的,可他不知道,上月替林小五顶下劈柴任务时,后颈被监工抽的鞭痕,到现在还没消。
"走。"他把纸包推回小六怀里,"留着跑路时吃。"
西角槐树的影子里,秦玉容正倚着树干抛接铜铃。
月光落在她发间的珊瑚珠上,映得那张精怪似的脸忽明忽暗:"药材库守夜的是王二和张七,每刻钟巡一次,路线是东墙到北窗再绕后巷。"她晃了晃手里的铜铃,"我在他们靴底粘了引虫粉,等会虫群一闹,能拖半柱香时间。"
林小五望着她袖中露出的半截细铁丝——那是千面神偷门的"解千锁",传闻能开天下机关。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吞噬值+5(秦玉容展示技能)】,他喉间泛起笑意:"玉容姑娘连守卫的作息都摸清了?"
"谁让某人总说'要做就做最周全的局'。"秦玉容歪头笑,发间珊瑚珠叮咚作响,"我呀,最见不得聪明人掉链子。"
三个人的影子贴着墙根挪到药材库后巷时,林小五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这味道他太熟了——每日替各峰送药时,他总刻意多吸两口,记清每味药材的气息。
可今夜的药香里,混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烧过又仓促掩盖。
秦玉容的手指突然按在他后肩。
林小五立刻顿住脚步。
就着月光,他看见她另一只手正捏着根细如牛毛的铁丝,缓缓捅进后墙砖缝里。"第三块青纹砖。"她轻声说,"孙长老当年怕人偷补元丹,在墙里埋了触发式地钉。"铁丝在砖缝里转了三转,"咔"的一声轻响,一块砖突然下沉半寸。
小六刚要抬脚,被林小五一把拽住。
他指了指砖下——三枚三寸长的淬毒铁钉正从土里冒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好险。"小六倒抽凉气,额头沁出细汗。
秦玉容收回铁丝,冲两人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三人鱼贯钻进墙洞时,林小五的鞋底碾到片碎纸。
弯腰捡起的刹那,他瞳孔微缩——那是半张青冥宗内门调令,落款处的"刘"字墨迹未干。
药材库里很黑,却比外头更冷。
林小五摸出火折子晃亮,昏黄的光映出满架的药材匣。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层的檀木架前,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目标药材:寒魄草(需4株)、火灵花(需7朵)】
可当他掀开第三个木匣时,心沉了下去。
本该躺着的寒魄草只剩零乱的断茎,火灵花的瓷罐倒在地上,花瓣被碾成暗红的泥。
更诡异的是,最深处的玉瓶上蒙着薄灰——那是治外伤的续骨散,按理说杂役们每月都要领,不该积灰。
"有人动过。"秦玉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爬上了梁顶,正捏着根从房梁上解下的丝线,"这是'留痕线',沾了守夜人的血,动过东西的人故意留的。"她翻身跃下,丝线在指尖缠成小团,"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林小五的手指无意识地腰间酒囊。
苏清雪说要藏得更深些,可现在看来,对方早就盯着他了。
孙长老的记忆里,刘管事最恨有人动他的"私库",难道是这老匹夫发现了什么?
"嘘——"小六突然僵住,耳朵朝门口方向竖起来。
脚步声!
由远及近,带着皮靴碾过碎石的沙沙声。
林小五数到第三下时,系统面板跳出【危险预警:凝气七层修士接近】。
他迅速吹灭火折子,黑暗里,秦玉容的手准确地覆上他手背,掌心躺着枚温热的铜珠——是她改良的"迷烟弹"。
"后墙的地钉我重新摆过。"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尖,"但只能撑片刻。"
脚步声停在门外。
林小五听见锁簧转动的轻响,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小六的手在发抖,他刚要开口,林小五猛地捂住他的嘴——系统提示里,那修士的气息突然暴涨,显然己察觉到异常。
"跟我来。"秦玉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她拽着两人猫腰钻进药架后的暗阁。
阁顶垂着条细链,链尾系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她指尖在盒面的暗纹上连点三下,盒盖"咔"地弹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铜齿轮。
林小五望着她按在齿轮上的手指,突然想起白日里苏清雪说的"该布的局"。
原来秦玉容早就在药材库留了后手——千面神偷的传人,从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门外传来踢翻药匣的巨响。
秦玉容的手指在齿轮上猛地一旋。
暗阁里响起细不可闻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前兆。
她转头看向林小五,眼尾上挑的弧度在黑暗里格外清晰:"等会不管发生什么,跟着我跑。"
林小五摸向腰间的酒囊,摸到了藏在夹层里的短刃。
他望着秦玉容指尖的铜珠,又看了眼暗阁顶的木盒——该藏的,确实该藏得更深些;可该掀的,也到了掀的时候。
门"轰"地被踹开。
秦玉容的手指重重按下齿轮中心的凸起。
门被踹开的瞬间,秦玉容按下齿轮中心的凸起,暗阁顶部的木盒突然发出细微的震动。
林小五感觉脚下的地板微微下沉,一道半人高的暗门从药架后方裂开,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走!”秦玉容拽着小六就往地道里钻,发间珊瑚珠撞在门框上,叮咚作响。
林小五反手摸出短刃护在身后,瞥见门外闯入者的身影——是个穿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左眉骨有道刀疤,正是内门巡卫队的张队长,凝气七层的修为在夜色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想跑?”张队长的冷笑混着踢碎药匣的脆响,“刘管事早说过,这药材库的耗子该清了!”他抬手拍出一道青色气劲,擦着林小五后颈扫过,将门框劈出道焦黑的裂痕。
林小五后背抵上潮湿的土墙,地道里传来小六的闷哼:“小五哥!这边石头硌腿!”他咬咬牙,反手将短刃插在墙缝里借力,整个人扑进地道。
秦玉容己经在前面拽着小六的衣领往上拖,她另一只手举着个荧光石,幽蓝的光映出地道顶垂落的蛛丝:“往前爬三十步,出口在柴房的炭堆底下!”
身后传来张队长的怒喝,还有药材架倒塌的轰鸣。
林小五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地道砖墙上的回声,手心里全是冷汗,却仍分出半分神智去记地道的走向——七道转折,三道向下的斜坡,出口处的炭堆该是西院杂役每日寅时更换,此时正好无人。
当头顶的炭灰簌簌落在后颈时,林小五几乎是滚出了地道。
小六趴在炭堆里咳嗽,沾了满脸黑灰,秦玉容却己经拍干净裙角,指尖转着那枚荧光石:“张队长追不上来,地道出口我用碎石封了,他得挖半柱香。”她歪头看林小五,珊瑚珠在月光下泛着暖红,“你刚才挡在最后,是怕我和小六被气劲伤到?”
林小五扯了块破布擦手,酒囊里的灵酒晃出些许,酒香混着炭灰味:“先回酿酒坊。”他没接话,系统面板却跳出【吞噬值+10(秦玉容观察力)】,喉间泛起苦笑——这姑娘,连他的下意识护人都能察觉。
酿酒坊的泥炉还留着余温,林小五往灶里添了把松枝,火光映得三人脸上的污渍忽明忽暗。
小六蹲在木凳上扒拉冷掉的桂花糕,腮帮鼓得像仓鼠:“那刘管事怎么会知道咱们要去药材库?难道孙长老的记忆里有漏?”
“孙长老的记忆是真的。”林小五着酒囊上的绳结,“但有人比咱们更早一步动了药材。玉容说的留痕线,沾的是守夜人的血——那守夜人怕不是被威胁,主动放了外贼进来。”他想起那半张调令上的“刘”字,“刘管事管着内门杂役调度,要改调令太容易。”
秦玉容跪坐在草席上拆机关木盒,铜齿轮在她指尖叮当作响:“我查过,刘管事每月往黑市送三车药材,寒魄草和火灵花都是他的‘私货’。咱们动了他的财路,他自然要反扑。”她突然抬眼,“但他没想到,咱们要的不只是药材。”
林小五的瞳孔微缩。
秦玉容说得对——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借药材库事件引出刘管事的把柄,再通过苏清雪背后的外门长老施压。
可现在药材被毁,计划乱了节奏。
“小五哥,”小六突然把油纸包推过来,“桂花糕还热乎,你吃点。”他指尖的薄茧蹭过林小五手背,“你总说‘谋定而后动’,可咱们现在有酒坊的灵酒配方,有秦姑娘的机关,还有苏姑娘的剑——怕什么刘管事?”
林小五捏起块桂花糕,甜香在舌尖化开。
他望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吞噬值+5(小六信念)】。
是啊,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这局——有愿为他顶鞭痕的小六,有能破天下机关的秦玉容,还有持剑守因果的苏清雪。
“明日我去外门药园再寻寒魄草。”林小五把碎糕屑拢进油纸包,“玉容,你帮我查查刘管事最近和哪些黑市商人接触;小六,你盯着内门调令的动向——咱们要的不是一时的药材,是让刘管事再无翻身之日。”
话音未落,敲门声“笃笃”响起。
林小五手按短刃,示意秦玉容和小六躲到酒坛后,这才拉开门闩。
月光下站着个灰衣老头,佝偻着背,手里提个雕花檀木盒——是酿酒坊的陈师傅,平时总蹲在灶前拨弄酒曲,此刻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意:“小五啊,我夜里翻仓库,竟找出些早年收的寒魄草。”他掀开盒盖,西株裹着青苔的草茎躺在丝绒上,“你前儿说要配灵酒,正好用上。”
林小五喉头发紧。
陈师傅无儿无女,平时连块糖都舍不得吃,怎会突然拿出这么珍贵的药材?
他瞥见檀木盒底部压着半张纸,边角泛着旧黄——正是白日里他在药材库捡到的调令残页,“刘”字墨迹与盒底的压痕严丝合缝。
“陈师傅……”
“别问。”陈师傅拍拍他肩膀,掌心的酒曲香混着岁月的味道,“有些账,该算算了。”他转身融入夜色,背影比平时挺首许多,“明儿我帮你看酒坛,你且去试新方。”
林小五合上檀木盒,指尖触到盒底的调令残页。
系统面板跳出刺目的红光【吞噬值+20(关键线索获取)】,他望着灶膛里重新添的松枝,火苗“噼啪”炸开,映得寒魄草上的露珠亮晶晶的——是时候,让这局棋再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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