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满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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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满江红

 

岳霖缓缓抬起头,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浇不灭他眼中的火光。他看着父亲因愤怒而颤抖的手,看着周围将领们震惊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怆——这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拯救的父亲,一个被"忠君"二字束缚到窒息的英雄。

"父亲要打,便打吧。"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悲凉,"但在孩儿被打死之前,有一首词,想请父亲听一听。"

岳飞握着马鞭的手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岳霖深吸一口气,任由鲜血滴落在地,开始吟哦——那是一首他烂熟于心的词,一首本该在多年后才会诞生的绝唱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满江红?怒发冲冠》!

词声在寂静的中军帐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岳飞握着马鞭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岳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这首词,道尽了他毕生的抱负与不甘,道尽了他对靖康之耻的刻骨仇恨,道尽了他"收拾旧山河"的雄心壮志!

"你...你怎么会有此等词?"岳飞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这...这是你写的?"

岳霖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孩儿才疏学浅,写不出此等雄词。但孩儿知道,这是父亲的心声,是'岳家军'的心声!"他指着帐外漆黑的夜空,"父亲,您听,那北风中呼啸的,不是风声,是将士们渴望杀敌报国的呐喊!您看,那军旗上浸染的,不是夕阳,是无数忠魂未寒的热血!"

"若今日本着十二道金牌班师回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悲愤,"那'三十功名'便真的成了'尘与土','八千里路'也只能化作'云和月'!等到'白了少年头',再回首,靖康之耻仍未雪,臣子之恨何时灭?!"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张宪早己热泪盈眶,抬手擦拭着眼角;牛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大腿,发出"咚咚"的闷响;就连最沉稳的王贵,也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岳飞手中的马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帅案上,案上的酒盏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他看着岳霖脸上的血痕,看着儿子眼中燃烧的火焰,又想到刚才那首气壮山河的《满江红》,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崩塌。

忠君?报国?

当"忠君"与"报国"发生冲突时,究竟该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半生,却从未像此刻这样,被一个少年用一首词、一道鞭痕,逼到了墙角。

"将军..."张宪上前一步,声音哽咽,"三公子所言,句句肺腑啊..."

岳飞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己被浓重的疲惫与迷茫取代。他没有看岳霖,只是对着帐内的将领们沉声道"都散了吧。让三公子...回去治伤。"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默默地退出了帐外。牛皋临走前,对着岳霖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帐内只剩下父子二人。岳霖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一阵心疼。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尖锐,甚至有些残忍,但他别无选择。

"父亲..."他低声唤道。

岳飞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你走吧。让为父...静一静。"

岳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父亲的背影深深一揖,然后转身走出了中军帐。夜风迎面吹来,带着血腥的气息,吹在脸上的鞭伤处,火辣辣地疼。但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至少,父亲己经开始动摇了。

走出帐外,张宪正等在外面,见岳霖出来,连忙递过金疮药"三公子,快敷上吧。将军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

岳霖接过药,对张宪感激一笑"多谢张将军。我知道父亲的难处。"

他抬头望向临安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来,去临安面见赵构的计划,必须提前了。秦桧的阴谋,朝廷的猜忌,还有那悬在头顶的十二道金牌,这一切,都需要他亲自去一一破解。

而此刻,在中军帐内,岳飞捡起地上的马鞭,看着上面残留的血迹,又拿起案上岳霖刚才吟哦的词稿(不知何时被张宪记下),喃喃自语"怒发冲冠...壮怀激烈...靖康耻,犹未雪..."

他猛地一拳砸在帅案上,震得地图簌簌作响"金兀术!秦桧!你们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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