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风险利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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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风险利率

 

华尔街的夜色是金钱流淌的河。霓虹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涂抹出光怪陆离的油彩,倒映着下方永不停歇的车流,汇成一条条冰冷的、闪烁的液态黄金带。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香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铜锈气息——那是无数个金融指令高速摩擦后残留的味道。叶小柔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像一尾误入深渊的小鱼,在巨大的、西装革履的人潮缝隙里艰难穿行。她手中紧握的徕卡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紧贴着掌心,带来唯一一点真实的触感。

悲悯计数器的读数在她视网膜神经上幽幽悬浮,冰冷的绿色数字:**3**。只剩下最后三帧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这数字可能归零的恐惧。秦以墨病房里那急速跳动的倒计时牌,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都在切割着她的神经。

就在十分钟前,她刚刚从一场小型对冲基金的“慈善”晚宴上脱身。觥筹交错间,衣冠楚楚的金融精英们谈论着非洲饥荒、东南亚海啸,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道琼斯指数。叶清雪的黄金左眼曾短暂地瞥向其中一位高声宣布“捐出五百万美元”的基金经理——他的头顶,代表善行的蓝色光点确实存在,然而那光芒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粘稠感,像是掺了杂质。更让叶小柔心惊的是姐姐反馈的痛觉信息:当那个蓝点被叶清雪本能地吸收后,她左眼的虹膜蛛网瞬间扩张了5%,痛觉敏感度飙升带来的冷汗浸湿了她的鬓角。

“伪善交易,”叶清雪当时在加密通讯频道里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痛苦,“公式修正:诚信值 = 蓝点亮度 / 交易延迟时长。他们在利用善行做空自己的‘道德风险’……延迟兑现,或者根本不会兑现,只为此刻收割‘善念波动率’……该死!”叶清雪急促地喘息着,“小柔,快离开这里,这些蓝点……像病毒!”

叶小柔几乎是逃出来的。虚伪的光点如同无形的毒针,扎在她心头,让悲悯计数器那仅存的“3”显得更加讽刺。难道“悲悯”在这个被精算和杠杆扭曲的世界里,真的是一种注定要被消耗殆尽的奢侈品吗?

冰冷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豆大的雨滴迅速连成线,又织成幕,将华尔街的浮华瞬间冲刷成一片模糊的灰白水彩。叶小柔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将相机护在怀里,狼狈地寻找避雨处。人潮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骚动、散开,奔向最近的温暖港湾。她被人流裹挟着,跌跌撞撞,最终被挤进了一条摩天大楼投下的、异常幽深的阴影里——那是一座横跨金融区边缘高架桥的巨大桥洞。

桥洞内是另一个世界。潮湿、阴冷、弥漫着垃圾腐烂和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气味。光线昏暗,只有远处街灯透过雨幕投射进来的一点惨淡微光,勉强勾勒出堆叠的破纸箱、肮脏的毯子和蜷缩其间的模糊人影轮廓。这里是被金钱洪流冲刷到岸边的淤泥,是繁华背面最绝望的褶皱。

叶小柔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桥墩,急促地喘息,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警惕地环顾西周,悲悯计数器忠实地悬浮在视野角落,数字依旧是冰冷的“3”,没有任何变化。这里没有闪烁的伪善蓝点,只有沉重的、几乎凝固的绝望。这绝望如此真实,如此庞大,却似乎……无法被她的相机捕捉?或者,这绝望本身,己经沉重到连悲悯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桥洞深处传来。那咳嗽声是如此痛苦,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出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嗬嗬”声,在空旷的桥洞里反复回荡,盖过了外面的雨声。

叶小柔的心脏猛地揪紧。她循着声音望去,在桥洞最深处、光线最微弱的角落,一个蜷缩在破毯子下的身影正剧烈地抽搐着。那是一个老人,瘦骨嶙峋,花白肮脏的头发黏在额头上。他身上裹着一件异常宽大、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式军大衣,大衣的袖口磨损得露出了线头,在昏暗光线下,隐约能看到袖口内衬似乎缝着某种深色的、不规则的补丁。每一次咳嗽都让他单薄的身体像狂风中的枯叶般抖动,浑浊的眼睛翻白,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粘稠涎液。他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着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布满了青黑色的冻疮和老年斑。

老人身边散落着几个空荡荡的廉价营养液瓶子。一只肮脏的塑料碗放在旁边,里面只有浑浊的雨水。

叶小柔僵在原地。悲悯的本能像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胸腔,让她想立刻冲过去。但理智的警铃却在疯狂尖啸——悲悯计数器只剩下“3”!这是秦以墨生命的最后保障!每一次启动时停,都是在用秦以墨所剩无几的时间做赌注!林默在米兰吞噬养老基金后那只透明的手,苏婉儿在废墟中呕血挣扎的画面,叶清雪被伪善蓝点折磨的痛苦表情……如同冰冷的幻灯片在她脑中轮番播放。她不能!她不敢!她输不起!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相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内心在剧烈地撕扯:一边是老人濒死的痛苦和绝望,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另一边,是秦以墨加速流逝的生命倒计时,是她拼尽一切想要守护的人。

“救……救我……”老人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浑浊的眼睛望向叶小柔的方向,发出微弱如蚊蚋的气音,随即又被更剧烈的咳嗽淹没,身体猛烈地弓起,像一只被扔上岸濒死的虾。

**就是现在!**

叶小柔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在老人发出求救的同时,她视网膜神经上的悲悯计数器读数猛地一跳——**2**!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为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到了,只是听到了……悲悯,仅仅是感知到这份绝望,就己经在消耗了吗?!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叶小柔最后一丝犹豫!

没有时间了!无论是为了眼前这个垂死的老人,还是为了那正在疯狂跳动的倒计时!她必须行动!

“时停!”叶小柔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桥洞里显得异常尖锐。

嗡——

一股无形的、冻结万物的力量瞬间以叶小柔为中心扩散开来。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漫天倾泻的雨滴凝固在半空,形成亿万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远处高架桥上飞驰的车流灯光被拉成一条条凝固的光带。桥洞外呼啸的风声、雨打地面的噼啪声、甚至桥洞深处老鼠爬行的悉索声……所有声音瞬间消失。绝对的寂静降临,只剩下叶小柔自己急促如擂鼓的心跳声在死寂中轰鸣。

悲悯计数器:**1**!

叶小柔的心脏几乎停跳。只有一帧了!这是最后的孤注一掷!她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蜷缩在角落的老人。凝固的雨滴如同冰冷的玻璃珠,撞击在她身上、脸上,带来轻微的刺痛感。时间有限,她必须在这冻结的几秒内,将老人送到最近的、有能力救治他的地方!

她的目标锁定了桥洞外不到五十米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明亮的灯光在凝固的雨幕中像一座温暖安全的灯塔。五十米,在时停的世界里,足够了!

叶小柔冲到老人身边,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视觉上的冲击,弯下腰,试图将他从冰冷潮湿的地面搀扶起来。老人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骨头和一层薄薄的皮。就在她手指触碰到老人身上那件破旧军大衣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滑腻的触感,顺着她触碰大衣的手指,猛地钻入她的身体!那不是物理上的接触感,更像是一种……信息的洪流!无数破碎、扭曲、带着绝望尖叫的画面碎片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 **阴暗的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

* **冰冷的针头刺入脊椎的剧痛…**

* **刻着复杂纹路的金属仪器紧贴太阳穴…**

* **一个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在宣读:“编号:L-07,时间债务载体,激活…”**

* **模糊的视野里,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将一枚样式古朴的铜勺塞进军大衣内衬的夹层…**

“啊!”叶小柔头痛欲裂,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悲悯计数器上的“1”疯狂闪烁起来,警告她时停即将结束!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无法将老人完全抱起!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冰冷的锁链缠绕在老人身上,将他牢牢地钉死在这片绝望的泥泞里!那件破旧的军大衣,此刻在她眼中仿佛重若千钧,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气息!

**时间债务载体!L-07!**

林默吞噬国债时圣剑上浮现的久期刻度,阿瑞斯收割恐慌的黑雾镰刀,苏婉儿被锁死的声带……所有关于那个冰冷、残酷的精算世界的碎片信息瞬间串联起来!眼前这个垂死的老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流浪汉!他是被那个组织制造出来的、背负着沉重“时间债务”的活体容器!他被遗弃在这里,本身就是一场精算好的、缓慢收割绝望的阴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悲悯计数器的“1”闪烁得如同垂死的萤火,随时可能熄灭!时停的力量正在疯狂流逝!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叶小柔。她明白了,为什么悲悯计数器会因为她仅仅感知到老人的绝望就从3掉到2——她感知到的,不仅仅是老人的痛苦,更是他身上所背负的那个庞大、恶毒的“时间债务”系统散逸出来的、针对一切“悲悯”的吞噬力场!她救不了他!强行救助,只会被这沉重的债务一起拖入深渊,加速秦以墨的死亡!

理智在尖叫:放弃!立刻离开!用最后一帧时停保护自己!

但就在她即将松手的瞬间,老人那双浑浊的、翻白的眼睛,不知何时竟对上了她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哀求,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认命的麻木。他枯瘦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碰触了一下军大衣的胸口位置——那里,正是叶小柔脑海中闪回画面里,那只白手套塞入铜勺的地方。

一种比绝望更深沉的情绪,如同火山岩浆,猛地从叶小柔灵魂最深处喷涌而出!那不是冲动,而是一种冰冷的、决绝的明悟!

她救不了他。她无法改变他被制造、被遗弃、被缓慢收割的命运。她无法撼动那庞大的时间债务。她唯一能做的,是终结他此刻的痛苦!是给予他此刻,作为一个“人”,而非“载体”,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和安宁!

这不是施舍,是交换!用她仅存的、维系秦以墨生命的最后一点悲悯之力,去交换老人片刻的、不受病痛折磨的安宁!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清晰而冰冷。叶小柔不再试图搬动老人。她松开搀扶的手,在悲悯计数器“1”闪烁到极限、世界即将解冻的最后一刹那——

她做了一件让所有理性都为之崩溃的事。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徕卡相机,冰冷的取景框对准了蜷缩在破毯子上、因极度痛苦而面容扭曲的老人。没有迟疑,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

“燃烧!”她对着相机,对着自己仅存的悲悯之力,对着那沉重的时间债务,发出了无声的指令!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灵魂被点燃的声音响起。并非来自现实,而是首接响彻在叶小柔的意识深处。她手中冰冷的徕卡相机,机身上那几道原本细微的裂痕,骤然间如同活物般蔓延、扩张!暗红色的、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芒,从那些狰狞的裂痕深处渗透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感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掌,仿佛握着的不是相机,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与此同时,她视网膜神经上,那代表着秦以墨生命保障、仅存的悲悯计数器读数——那个孤零零的“1”——在万分之一秒内,归零了!

**0**!

一股巨大的、灵魂被瞬间抽空的虚弱感席卷了叶小柔,让她眼前一黑,几乎在地。

然而,就在计数器归零的瞬间,异象发生了!

蜷缩在地上的老人,身体那剧烈的、濒死般的抽搐,竟然在相机裂痕渗出红光的刹那,奇迹般地停止了!他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皱纹缓缓舒展,翻白的眼睛慢慢合拢,紧抓着胸口的枯瘦手指也无力地松开,垂落在身侧。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变得平缓而微弱,嘴角的血沫不再涌出。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那种令人窒息的、被病痛疯狂折磨的痛苦,消失了!他陷入了一种深沉、近乎安详的昏迷。

时间恢复了流动。

哗——!

被凝固的暴雨声浪猛地灌入耳中。冰冷的雨点重新砸落。世界恢复了喧嚣。

叶小柔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水泥桥墩上,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她看着地上呼吸变得平稳的老人,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相机。机身上那几道裂痕,此刻如同刚刚冷却的熔岩,暗红色的光芒正在缓缓褪去,留下更加深邃、仿佛刻入金属本体的焦黑痕迹。悲悯计数器……归零了。秦以墨……她不敢去想那个倒计时牌上飞速跳动的数字。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生命力的震动感,从她紧握的相机机身传来。

叶小柔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视网膜神经。

在那原本显示着冰冷“0”的位置,悲悯计数器的界面并没有消失!反而,它正在发生一种奇异的蜕变!

原本只是简单显示胶卷帧数的数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带着复杂刻度的、如同古老怀表与金融仪表盘融合的虚拟界面!界面的核心,是一个缓缓转动的、散发着柔和白金色光芒的圆环。圆环下方,一行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字符,如同从虚无中诞生般,悄然浮现:

> **悲悯无风险利率 (passion Risk-Free Rate): 0.619%**

在这行字符浮现的瞬间,圆环中心,一个全新的数字,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生机,跳动了一下:

> **+0.100%**

紧接着,整个悲悯计数器界面闪烁了一下,那个新生的“0.100%”如同金色的雨滴,融入了中央的白金色圆环。圆环上的刻度极其微小地向上移动了一丝,那柔和的白金色光芒似乎也明亮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最终,界面稳定下来,清晰地显示着:

> **悲悯无风险利率: 0.719%**

> **PASSION +0.1%**

叶小柔彻底呆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悲悯计数器……升级了?人性参数……增长了?0.1%?这0.1%意味着什么?秦以墨的倒计时……

她猛地抬头,看向远方秦以墨病房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雨幕和高楼大厦。视网膜神经深处,债网系统冰冷而精确的提示信息,在“PASSION +0.1%”浮现的同时,悄然更新了一条:

> 【关联宿主秦以墨生命倒计时:重新校准中…… 基础速率衰减减缓 0.719% 】

虽然倒计时的具体数字并未回退,但“基础速率衰减减缓”这几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劈开了叶小柔心中厚重的绝望阴云!她的牺牲,她的燃烧,并非徒劳!它转化成了某种……更本质、更恒定的力量?一种能对抗“时间债务”吞噬的“无风险”利率?一种……源于人性悲悯本身的“基准利率”?

就在这时,地上的老人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平和的叹息。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想睁开。

叶小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解释这一切。

然而,老人最终没有睁开眼睛。他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旧的军大衣,身体微微蜷缩,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沉睡。就在他蜷缩的瞬间,军大衣的领口微微敞开了一点。

借着远处便利店透过雨幕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叶小柔清晰地看到——老人军大衣内衬靠近心脏的位置,缝着一个狭长的、极其隐蔽的口袋。口袋的边缘,露出了一小截金属的尾部。

那是一个样式极其古朴、带着岁月包浆的……**铜勺柄**。

叶小柔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铜勺……和卷一那个在热汤摊触发关键剧情的铜勺,何其相似!它为什么会在这个被标记为“L-07”的时间债务载体老人身上?

没等她细想,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叶小柔悲悯计数器升级、人性参数增长、铜勺出现的瞬间,老人身上那件破旧的军大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拂过。一些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尘埃,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大衣的纤维深处、从老人枯槁的皮肤上,缓缓飘散出来。这些金色尘埃并未消散在空气中,而是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引力牵引,朝着叶小柔手中的徕卡相机汇聚而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相机机身上那几道焦黑的裂痕之中。

裂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随即彻底隐没。

紧接着,老人的身体轮廓,在叶小柔的注视下,开始变得极其模糊、透明!仿佛一个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仅仅几秒钟,那个蜷缩在破毯子上的身影,连同那件破旧的军大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水墨画,彻底消失在冰冷的桥洞地面上,只留下地上那滩浑浊的雨水和几个空荡荡的营养液瓶子。

原地,只有一张极其残破、边缘焦黑、散发着浓重霉烂和血腥气味的纸片,飘飘荡荡地落下。

叶小柔颤抖着,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弯腰捡起了那张纸片。

那不是普通的纸。那是一种早己退出历史舞台的、在极端通货膨胀时期如同废纸般的货币——**1948年的金圆券残片**!面额处被污渍和霉斑覆盖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象征着彻底崩溃的数字轮廓。残片上,印着一个早己倒闭的、民国时期地方银行的模糊印章。

金圆券残片……铜勺……L-07时间债务载体……消失的老人……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冰冷的拼图,在叶小柔被雨水和冷汗浸透的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阴谋漩涡。悲悯计数器的升级和人性的增长,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她感到一种更庞大、更古老的黑暗,正缓缓揭开冰山一角。

她紧紧握着那张冰冷湿滑的金圆券残片,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相机机身上焦黑的裂痕隐隐发烫。视网膜神经上,那新生的“悲悯无风险利率:0.719%”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微弱却坚定。

雨,还在下。华尔街的霓虹在远处冰冷地闪烁。叶小柔站在桥洞的阴影里,站在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泥泞中,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悲悯,并非软弱,而是一种需要付出惨烈代价才能点燃的、足以撼动冰冷规则的……基准之火。而这场关于时间的战争,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邃、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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