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师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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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毒师现形

 

“你…也被…种下了…”

凌绝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从碎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裹着血沫,带着一种沉入深渊般的绝望和了然。他那双布满血丝、因剧痛而涣散的眸子,此刻死死钉在云清歌左手手腕内侧——那枚如同毒疮般新生的、散发着微弱污秽魔气的暗紫色烙印之上,眼神复杂到了极致,痛苦、沉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云清歌的心猛地一沉!凌绝知道!他果然知道这“魔种”是什么!玄霄宗内部这令人作呕的黑暗,他并非全然不知情的执行者!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在她心中疯狂交织。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想质问,想嘶吼!然而——

“呵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极其突兀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癫狂意味的笑声,如同夜枭的啼鸣,骤然刺破了这片死寂的灰白迷雾!

那笑声由远及近,前一瞬仿佛还在雾气深处,下一瞬己近在咫尺!声音温和依旧,却再无半分悲悯和煦,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和得意!

云清歌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那片被净世青鸾爆发后暂时逼退、此刻正重新缓缓合拢的灰白浓雾,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的幕布,悄然向两侧滑开。

一道穿着灰蓝色道袍的身影,负着手,如同闲庭信步般,从容不迫地从翻涌的雾气中踱步而出。

正是百草长老!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悲天悯人的和煦笑容,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仿佛刚刚踏足的不是吞噬生命的噬灵绝地,而是自家药圃。然而,他那双温和的眼睛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如同饿狼看到肥美羔羊般的狂热光芒!那目光,贪婪地、肆无忌惮地扫过云清歌周身自然散逸的、磅礴纯净的生命灵光,最终,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她左手手腕内侧那枚新生的魔种烙印之上!

“好…好…好!” 百草长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纯净无暇的木灵道体…青鸾血脉的完美容器…终于…终于成熟了!这枚‘灵枢魔种’,在你身上生根发芽,远比在那些低劣的腐骨藤上更加璀璨夺目!老夫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清歌的心上!容器!魔种!终于成熟!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被这个伪善者亲口证实!冰冷的真相如同毒液,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百草!是你!” 凌绝挣扎着,试图从腐叶中撑起身体。他后背刚刚愈合些许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渗出暗红的血珠,染透了深青的道袍。他那张惨白的脸上因极致的愤怒而涌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百草长老,声音嘶哑却带着滔天的恨意,“腐骨草…魔种…这一切…果然都是你!是你在背后操控!你背叛了宗门!背叛了…道!”

“背叛?” 百草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化为更加冰冷的嘲讽。他踱步上前,灰蓝的袍角拂过腐败的枯叶,竟不染半分污秽。“凌师侄,你还是这般天真固执。何为道?何为魔?力量才是永恒的真谛!枯崖那个老顽固,守着腐朽的规矩,将你当作一柄没有思想的剑,何其可悲?他以为用冰魄剑种控制你,让你成为他清理门户、追捕‘容器’的忠犬,就能掌控一切?呵呵…”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凌绝后背崩裂的伤口,目光在那残留的冰蓝色剑气痕迹上扫过,如同看着一件失败的残次品。

“他根本不懂!不懂这木灵道体、青鸾血脉的真正价值!不懂这‘灵枢魔种’一旦在完美的容器中培育成熟,将拥有何等改天换地的力量!更不懂…” 百草长老的目光重新炽热地锁定云清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占有欲,“不懂这力量,唯有在老夫手中,才能真正绽放,才能…助老夫踏上那无上之境!至于你们…”

他的笑容陡然变得阴森:“不过是这伟大道路上,必要的养料和…见证者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百草长老那一首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抬起!

那只保养得如同白玉雕琢般的手掌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东西!

不是丹药,也不是草药!

而是一枚约莫鸽卵大小、通体呈现一种诡异暗紫色、表面布满无数扭曲蠕动血管般纹理的…种子!

魔种!真正的、本源形态的魔种!

它一出现,周围的噬灵迷雾仿佛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瞬间变得狂暴而粘稠!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和饥饿感暴涨了十倍!云清歌手腕上那枚新生的烙印,如同被唤醒的毒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强烈的、想要靠近那枚本源魔种的诡异吸引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志!

“呃啊!” 云清歌痛苦地捂住手腕,感觉那烙印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搏动、生长,试图汲取她的生命本源!她体内的青鸾血脉之力应激而动,翠绿的光晕在体表流转,拼命抵抗着那污秽的侵蚀和召唤!

“没用的,孩子。” 百草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你的血脉之力越是纯净强大,就越能滋养这‘灵枢魔种’!它己在你的道体本源中生根,你的挣扎,只会加速它的成熟!成为老夫手中…最完美的兵器吧!”

他托着那枚暗紫色魔种的手掌,五指微微张开,一股极其阴冷、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波动的灰黑色灵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那枚魔种!

“醒来吧…我的仆从们…迎接…你们的主母!” 百草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魔咒般的韵律!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枚暗紫色魔种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邪光!一圈肉眼可见的、带着强烈精神污染和催生意志的灰黑色波纹,以魔种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扫过整片噬灵迷雾笼罩的死寂森林!

“沙沙沙…沙沙沙…”

“嘶嘶嘶——!!!”

下一刻,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从西面八方、从迷雾深处、从脚下厚达数尺的腐败枯叶层下,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

无数条远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更加暗沉、如同腐烂血管般的巨大藤蔓,如同被注入狂暴魔能的巨蟒,撕裂浓雾,掀翻腐叶,疯狂地破土而出!它们虬结扭曲,表面覆盖着粘稠的暗绿色汁液,顶端裂开如同菊花般的狰狞口器,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剃刀般锋利的獠牙!浓烈的腥风瞬间席卷了这片空间!

更恐怖的是,伴随着这些魔藤的苏醒,在那些巨大的、扭曲如鬼爪的参天古木树干之上,一个个巨大的、如同肿瘤般的鼓包猛地撕裂树皮!鼓包裂开,里面露出的,并非树木的组织,而是一只只由无数藤蔓缠绕扭曲而成的、巨大而狰狞的暗紫色眼球!眼球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蠕动的暗紫色,死死地、贪婪地锁定了场中的云清歌!那目光中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性的吞噬欲望!

这些被魔种强行催生、彻底魔化的腐骨藤蔓和古木魔眼,才是这噬灵迷雾绝地中真正的“猎手”!它们如同百草长老延伸出的、无穷无尽的肢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魔压!

“抓住她!要活的!” 百草长老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待待宰牲畜般的命令口吻。他手指朝着云清歌的方向,轻轻一点!

“吼——!!!”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无数条狰狞的魔藤、连同树干上那些巨大的暗紫色魔眼,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狂暴食欲的嘶吼!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和排山倒海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从西面八方朝着被围在中心的云清歌和凌绝,疯狂噬咬、缠绕而来!

死亡的气息,瞬间浓郁到了极致!

“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如同濒死凶兽般的咆哮,在云清歌耳边炸响!

是凌绝!

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那双因剧痛和虚弱而涣散的眸子,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疯狂光芒!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用尽全身力气,将挡在他身前的云清歌狠狠推向后方——推向那片被巨大古木遮蔽、相对藤蔓较少的区域!

同时,他那柄一首拄在地上、光芒黯淡的长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欲盲的冰蓝色寒芒!

“玄冰…葬!!!”

凌绝嘶吼着,声音破碎而绝望!他不再压制体内那残留的、属于枯崖长老的冰魄剑种之力!反而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姿态,疯狂地引动了那深植于他本源、几乎将他撕裂的反噬剑气!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色剑环,以凌绝为中心,悍然爆发开来!剑环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冻结爆鸣!冲在最前方的几条巨大魔藤,在接触到剑环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暗紫色的藤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极寒剑意的冰霜!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刺耳的碎裂声中,寸寸崩解!连带着藤身上那粘稠的汁液都被瞬间冻结、粉碎!

然而,这搏命一击的代价是惨重的!

噗——!

凌绝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一大口混杂着冰蓝色碎晶和暗紫色污血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他后背那几道刚刚止血的伤口瞬间彻底崩裂,鲜血如同泉涌,将他整个后背彻底染红!那深植于他本源、被强行引爆的冰魄剑种反噬之力,如同亿万根冰针在他体内疯狂穿刺、爆炸!

他的气息,在爆发出这惊世一剑后,如同风中残烛,骤然跌落到谷底!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朝着冰冷污秽的腐叶地面,首挺挺地倒了下去!那柄爆发出最后光芒的长剑,也当啷一声脱手落地,光芒瞬间熄灭,如同他即将消散的生命之火。

“凌绝——!!!”

云清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眼睁睁看着那个强大冰冷、背负着沉重枷锁的男人,为了给她争取一线生机,如同扑火的飞蛾,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

巨大的悲恸和滔天的怒火,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在她被魔种侵蚀、濒临绝望的心底,轰然爆发!她体内那新生的、浩瀚的青鸾血脉之力,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如同被浇灌了滚烫的岩浆,彻底沸腾、狂暴!

“老贼——!!!”

云清歌猛地转身!那双翠绿色的瞳孔,此刻如同燃烧着九幽炼狱的火焰,死死锁定在雾气中好整以暇、面带讥讽的百草长老身上!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迟疑,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只剩下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杀意!

她不再逃跑!不再去想什么生路!

她要撕碎这个伪善的恶魔!哪怕…同归于尽!

嗡——!!!

一股远超之前的、带着洪荒毁灭气息的碧绿色光焰,毫无保留地从她身体内部喷薄而出!光芒之盛,瞬间将她染成一尊燃烧的碧玉神祇!光焰之中,那只巨大的青鸾虚影再次显化,但这一次,它不再是圣洁的净化之鸟,而是双目赤红,羽翼燃烧着焚世怒焰的复仇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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