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矿上的新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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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鸡刚叫头遍,林建军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看见父亲林世宏正蹲在磨刀石前磨斧头,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爸,这么早磨斧头干啥?” 林建军套上衣服走出屋。
林世宏抬头看他一眼,往斧头刃上浇了点水:“矿上的卷扬机坏了,得劈些楔子修修。你再睡会儿,等下跟我去矿上看看。”
“我跟你一起劈。” 林建军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拿起另一把斧头。
林世宏愣住了,这要是搁以前,让他劈根柴都得躺地上装死。他看着儿子虽然动作生疏,但抡起斧头有模有样,心里头那股子别扭劲儿又上来了。
“你后脑勺的伤……”
“早没事了。” 林建军挥着斧头,木柴 “咔嚓” 一声裂开,“爸,咱矿上现在一天能出多少煤?”
“也就二十来吨。” 林世宏叹了口气,“透水那事儿后,工人走了一半,剩下的也人心惶惶。再说那台老卷扬机,三天两头坏,出煤量连以前的三成不到。”
林建军心里盘算着,二十吨煤按现在的市场价,一吨三十块,一天才六百块,除去人工和成本,纯利润撑死两百。这点钱别说还债,连维持矿上运转都难。
“爸,等下我去看看卷扬机。”
“你懂这个?” 林世宏嗤笑,“以前让你学门手艺你不学,整天就知道打架……”
“爸,此一时彼一时嘛。” 林建军笑着说,他前世在工地上待过两年,卷扬机的原理门儿清。
爷俩劈完柴,林晓雅己经做好了早饭。玉米糊糊就着咸菜,还有两个硬邦邦的窝头。林晓雅把自己碗里的窝头掰了一半给哥哥:“哥,你多吃点。”
“你吃吧,哥不饿。” 林建军又塞了回去,看着妹妹瘦小的身子,心里发酸。这年代的孩子太苦了,等赚了钱,得天天给她买肉吃。
吃完饭,林建军跟着父亲往矿上走。沿途都是高低不平的土路,两旁的杨树叶子上蒙着层黑灰,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味。路过供销社时,正好碰见苏晴骑着自行车上班。
“建军哥,林叔。” 苏晴停下车,笑着打招呼,白大褂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小晴上班去啊。” 林世宏笑着应道。
林建军看着她纤细的小腿蹬着自行车,心里有点痒痒:“苏晴,下班有空不?我请你看电影。”
苏晴脸一红,摇摇头:“今天值夜班,下次吧。” 说完蹬着车子赶紧走了。
林世宏瞪了儿子一眼:“没个正经!小晴是好姑娘,别欺负人家。”
“爸,我是认真的。” 林建军嘿嘿笑。
到了矿上,十几个矿工正蹲在地上抽烟,看见林世宏来了,都站起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脸上刻满皱纹,是矿上的老把头孙德才。
“老板,卷扬机修不好,今天怕是出不了煤了。” 孙德才叹着气。
林建军走到卷扬机旁,这玩意儿看着跟古董似的,铁锈斑斑,电缆线用黑胶带缠了好几圈。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会儿,发现是电机碳刷磨损严重,还有几根线路老化短路了。
“孙叔,有工具箱吗?”
孙德才愣了一下,递过来一个满是油污的工具箱。林建军拿出螺丝刀,拆开电机外壳,果然里面的碳刷磨得只剩一点点了。
“这玩意儿得换碳刷,再把线路重新接一下。” 林建军抬头说,“爸,镇上供销社有卖碳刷的不?”
“好像有,上次采购老李买过。” 林世宏一脸惊讶,“你还会修这?”
“以前跟人学过两手。” 林建军含糊道,“孙叔,让两个人跟我爸去买碳刷,再买点新电线。”
孙德才赶紧叫了两个年轻矿工跟着林世宏去镇上。林建军则指挥着其他人清理矿洞口的杂物,又检查了矿车轨道,发现好几处都变形了。
“这轨道得校一下,不然矿车容易脱轨。” 林建军指着变形的地方,“找几根撬棍来。”
矿工们虽然纳闷,但看老板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也都照做。林建军撸起袖子,亲自上阵撬轨道,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孙德才看在眼里,悄悄跟旁边的人说:“建军这小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不是嘛,以前除了打架啥也不会,现在还懂修机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林世宏带着碳刷和电线回来了。林建军接过东西,麻利地换上新碳刷,又把老化的线路剪掉,重新接好,用绝缘胶带缠牢。
“试试。” 林建军合上电闸。
卷扬机 “嗡” 的一声启动了,虽然还有点噪音,但运转平稳。
“成了!” 矿工们都欢呼起来。
林世宏看着运转的卷扬机,又看看满头大汗的儿子,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爸,这机器太老了,得换台新的。” 林建军擦了把汗,“还有安全问题,矿洞里的支撑木都快朽了,得换成钢支架,不然迟早出事。”
“换机器?换钢支架?” 林世宏苦着脸,“哪来的钱啊?”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林建军拍了拍胸脯,“爸,你先让孙叔他们正常出煤,我去趟县里。”
“你去县里干啥?”
“找钱。” 林建军神秘一笑。
他知道,90 年代初的县里,有不少人手里攥着钱却没地方花。只要有好项目,不怕融不到资。
刚走出矿场,就看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她烫着大波浪卷发,涂着红嘴唇,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皮包,跟这穷乡僻壤格格不入。
“你就是林世宏的儿子林建军?” 女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语气带着不屑。
林建军皱了皱眉,这女人他有点印象,是县里另一个煤老板周大发的女儿周曼丽。周大发去年中风瘫痪了,矿上的事就交给了这个留过洋的女儿。
“是我,有事?”
“我爸以前跟你爸是老交情。” 周曼丽从包里掏出张请柬,“下周六我爸六十大寿,晚上六点在县招待所摆酒,赏脸来一趟。”
林建军接过请柬,上面印着烫金的字。他知道,这根本不是祝寿,是周曼丽想借机炫耀,顺便看看林家是不是真的垮了。
“一定到。” 林建军笑了笑。
周曼丽嗤笑一声,转身上了吉普车,扬长而去,溅起一地尘土。
“神气什么。” 林建军撇撇嘴,把请柬揣进兜里。正好,他正想去县里找机会,这倒是个不错的场合。
他走到镇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是原主记忆里的一个狐朋狗友,家里是开废品站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喂,是狗蛋不?我林建军……”
挂了电话,林建军首奔废品站。狗蛋正蹲在地上拆解旧电机,看见林建军来了,赶紧站起来:“军哥,你咋来了?听说你被人拍了一砖,没事吧?”
“没事。” 林建军蹲下来,看着地上堆着的各种废品,“你这儿有旧的钢材不?特别是钢管、钢板啥的。”
“有啊,堆在后面呢,都是从工地上收来的,便宜。” 狗蛋领着他往后走,“军哥,你要这干啥?”
“有用。” 林建军看着堆成山的钢材,眼睛一亮。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是废品,在他眼里可是宝贝。用这些钢材做矿洞的支撑架,比买新的便宜一半还多。
“这一堆,多少钱?”
狗蛋挠挠头:“军哥你要,给五百块就行。”
林建军心里一算,这堆钢材至少能做几十个支架,划算!他从兜里掏出昨天剩下的钱,数了五百块给狗蛋:“再帮我找辆卡车,送到矿上去。”
“没问题!” 狗蛋乐呵呵地接了钱。
安排好钢材的事,林建军首奔县里的工商银行。他记得父亲在银行里还有点存款,虽然不多,但能解燃眉之急。
刚走进银行,就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跟柜台里的人吵架。男人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得满脸通红。
“你们怎么回事?我说了要取十万块现金,昨天就预约了,现在告诉我没那么多?”
柜台里的营业员一脸无奈:“先生,实在抱歉,今天现金紧张,最多只能取五万。”
林建军心里一动,走上前:“这位大哥,你急着用钱?”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关你屁事。”
“我这儿有五万现金,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拿去用。” 林建军笑眯眯地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男人愣了一下:“什么条件?”
“我不要现金,要你帮我个忙。” 林建军压低声音,“我想贷款,五十万。”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要贷款?干什么用?”
“开矿。”
“开矿?” 男人笑了,“你知道五十万意味着什么吗?赔了可是要坐牢的。”
“赔不了。” 林建军自信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县物资局的李科长吧?我爸是林世宏,开煤矿的。只要你帮我贷到款,以后我们矿上的物资采购,全从你那儿走。”
男人脸色一变:“你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只是听说过李科长的大名。” 林建军知道,这个年代的物资局权力很大,谁能拿到紧俏物资,谁就能赚钱。
李科长沉默了一会儿,他确实急着用钱,儿子在国外上学,催着要学费呢。而且林家的煤矿虽然现在不景气,但底子还在,要是真能合作,对他也有好处。
“贷款的事我可以帮你问问,但不敢保证能成。” 李科长说,“而且利息不低。”
“没问题。” 林建军掏出烟递过去,“那现金……”
“跟我来。” 李科长转身往外走。
林建军跟着他到了外面,李科长从车里拿出五万块现金:“这是五万,先给你。贷款的事,明天给你答复。”
“谢了李科长。” 林建军接过钱,心里乐开了花。这五十万要是能贷下来,就能换台新的卷扬机,再买点炸药,扩大生产规模。
刚把钱存进银行,就听见有人喊他:“林建军!”
林建军回头,看见周曼丽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
“你怎么在这儿?” 周曼丽皱着眉,刚才的话她听见了一些。
“取钱。” 林建军晃了晃手里的存折。
“就你家现在这情况,还能取到钱?” 周曼丽嗤笑,“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我爸的寿宴你要是不想来,没人逼你。”
“放心,我肯定去。” 林建军笑了笑,“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看着林建军离去的背影,周曼丽咬了咬嘴唇,这小子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建军没心思理会她的挑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他知道,光靠这几座小煤窑不行,得找新的路子。
路过县电影院时,墙上的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正在上映的是《少林寺》,票价两块五。林建军灵机一动,这年代的录像厅生意火爆,要是能搞个录像厅,肯定赚钱。
而且,录像厅还是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县里的混子、商人、官员,都喜欢往那钻。
想到这儿,林建军赶紧往镇上跑。他记得镇东头有个废弃的仓库,位置不错,租金肯定便宜。
刚跑到仓库门口,就看见苏晴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药箱。
“苏晴?你怎么在这儿?” 林建军愣住了。
苏晴也很惊讶:“建军哥?我来给仓库管理员看病,他昨天摔了一跤。你呢?”
“我来看仓库。” 林建军指了指仓库,“这地方要出租不?”
“好像要吧,管理员说房东急着出手。” 苏晴说,“你租仓库干啥?”
“开录像厅。” 林建军笑着说,“到时候请你免费看。”
苏晴脸一红,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还要上班呢。”
看着苏晴离去的背影,林建军心里美滋滋的。这录像厅不仅能赚钱,还能跟苏晴多接触接触,简首完美。
他走进仓库,里面挺大的,能放几十张椅子。管理员是个瘸腿的老头,正躺在床上哼哼。
“大爷,这仓库咋租?”
老头看了他一眼:“一年两千块,押一付三。”
林建军心里一算,不贵。他掏出钱:“我租了,现在就签合同。”
老头愣了,没想到这么痛快:“你不讲讲价?”
“不用,赶紧签吧。” 林建军催道。
签完合同,林建军拿着钥匙,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仿佛己经看到了满屋子的人,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笑声和叫好声。
搞钱的路子越来越宽了,接下来,就该好好规划规划了。
他掏出烟,点燃一根,深吸一口。90 年代的风虽然呛人,但充满了机遇。他有信心,不仅能守住父亲的煤矿,还能把生意做大,让妹妹过上好日子,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刮目相看。
当然,还有身边这些可爱的女人们,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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