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降生前夕—九阴水洗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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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降生前夕—九阴水洗髓

 

沈芝微依言在蒲团上坐下,冰凉的地气透过蒲团渗入身体。

她闭上眼,双手颤抖着,缓缓放在了那冰冷刺骨的石盆边缘。

就在指尖触及盆沿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猛地窜入她的手臂,让她几乎尖叫出声。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猛地剧烈挣扎起来,疼痛让她瞬间弓起了腰,冷汗如瀑。

“想着他!护着他!”胡三叔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奇特的穿透力。

沈芝微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那刺骨的寒意和腹部的剧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脑海中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还未曾谋面的生命。她无声地呐喊:“宝宝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带你回家…”

胡三叔不知何时己经站到了她身后,伸出枯瘦如柴、指甲发黑的手指,虚按在沈芝微的头顶和后背几处大穴上。

他口中开始吟诵起低沉、晦涩、完全听不懂的音节,那声音古老而神秘,仿佛来自幽冥。

随着他的吟诵,石盆中原本死寂的“九阴水”突然开始泛起极其微弱的涟漪,水面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阴影在游动、汇聚。

沈芝微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抽离了身体。

她“看”到了一个场景:自己正抱着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蜷缩着的婴儿虚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冰冷的黑色海洋边缘。

那黑海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和恶意,无数苍白、扭曲的手臂从海水中伸出,无声地抓向她怀中的光团。

胡三叔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炸响:“下去!护住他!一刻即出!”

沈芝微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用尽灵魂的力量紧紧抱住怀中的光团,纵身跃入了那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一切光芒和生机都吞噬殆尽的黑色深渊!

“啊——!!!”

现实中,沈芝微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她的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死灰,嘴唇发紫,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僵,又仿佛承受着无法想象的酷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汗水瞬间湿透了她的衣衫,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芝微!”谢长宣肝胆俱裂,就要冲过去。

“别动她!”胡三叔厉声喝道,他维持着施法的姿势,额角青筋暴起,汗水也浸湿了花白的鬓角,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现在动她,她和孩子立刻魂飞魄散!”

谢长宣如同被钉在原地,双眼赤红地看着妻子在蒲团上痛苦挣扎,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嘶鸣,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片片凌迟。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谢长宣几乎要崩溃的临界点,胡三叔猛地一声断喝:“起!”

他按在沈芝微背上的手用力一提!

沈芝微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来,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溺水获救般的抽气声。

在蒲团边,剧烈地咳嗽、喘息,脸色依旧灰败,但眼神中那极致的痛苦似乎褪去了一些,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她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肚子——腹中的躁动平息了,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冰冷绝望的拉扯感消失了。

谢长宣立刻扑过去,紧紧抱住妻子冰凉的身体,感受到她微弱却真实的心跳和体温,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胡三叔也踉跄了一步,扶着桌子才站稳,大口喘着气,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他看向石盆,只见那盆浓稠如墨的“九阴水”,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些,水面漂浮着一层极其细微的,水面漂浮着一层极其细微的、如同灰烬般的杂质。

“第…第一劫…算是…过了…”胡三叔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厉害,

“孩子命魂上的死气,洗掉了大半…至少…落地…能喘气了…”

他疲惫地挥挥手,示意谢长宣把沈芝微扶到土炕上休息。

“记住…按谢乾说的…第二件…在家生…找黄婆子…”胡三叔喘息着,眼神却异常锐利地盯着谢长宣,

“还有…第三件…送走…十六年…绝不能心软…否则…前功尽弃…那东西…还会找上门来…”

谢长宣看着怀中虚弱不堪、几乎昏厥过去的妻子,又看看盆中那诡异的黑水,再想到那个要将骨肉分离十六年的残酷预言,心头沉甸甸的,如同压着万钧巨石。

胡三叔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清醒:“小子,别以为这就完了。

洗髓只是暂时保命,真正的‘劫’,才刚刚开始…你太爷惹上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山坳里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层比来时更浓、更诡谲的灰雾。

胡三叔最后那句“小心点”如同冰冷的针,刺在谢长宣紧绷的神经上。

他看向窗外,那层弥漫的灰雾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粘稠的恶意,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

将土地庙和土坯房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翳之中。

来时清晰的山路,此刻己完全隐没在雾气深处。

“多谢三叔救命之恩!”谢长宣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悸和疑虑,对着胡三叔深深一躬。

他不敢再耽搁,迅速而小心地将几乎虚脱的沈芝微横抱起来。

妻子在他怀中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体冰凉,呼吸微弱,

只有偶尔无意识的蹙眉和腹中那极其微弱的胎动,证明她还活着,孩子也还顽强地存在着。

“快走…雾起了…就不好走了…”胡三叔靠在桌边,疲惫地挥了挥手,

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门外翻滚的雾气,“记住我的话…尤其是第三件…”

谢长宣重重点头,抱着沈芝微,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片诡异的灰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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