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张大牛一家人正猛吸着鼻子,就着隔壁传来的香味下饭。
铁锤甚至不顾朱海棠的黑脸下了桌,坐到了堂屋门槛上,脑袋正对着张知节家的方向,伸长脖子闻一口香气,再低头扒拉一口稀粥,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要不是刚才朱海棠拿着扫把揍了他一顿,他早就往张知节家里跑了。
朱海棠见他那坐不住的样,冷哼了一声。
闻见别家的菜香,纵容着自家孩子去别人家讨食,这在乡间地头并不少见,但是朱海棠决不允许自家有这样掉价的事情发生。
“二叔!!!”
张知节刚推开大门,就见铁锤炮仗似的冲了过来。
待瞧见他手里端着的盘子,稳稳的刹住了脚,眼睛瞪得溜圆,伸长脖子想要看清,口水都要淌到衣襟上了,激动的问:“二叔,你拿的是什么呀?是好吃的吗?给我吃的吗?”
张大牛捧着饭碗走了出来,瞧见自己儿子没出息的样,臊的挠了挠脑袋,“二郎,你咋这时候过来了?吃过了吗?要不要来吃点?”
“书姐儿新琢磨的菜式,我尝着觉得不错,特地给大哥大嫂带些尝尝。”
这菜虽然是他做的,但是却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又要平白多费好多口舌。
张知节端着盘子迈进堂屋,不动声色地将菜放在了离静姐儿更近的位置。
“二叔。”
静姐儿和铁锤异口同声地打招呼,看到静姐儿稚气的笑脸,张知节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方才那股子别扭劲儿,现在想来真是莫名其妙。
铁锤捧着自己的小碗,亦步亦趋的跟着,视线压根就没离开过张知节手里的盘子。
张大牛家的饭桌上,每个人碗里的稀粥清得能照见人影,除了一小碟泛黄的酱菜外再无他物,与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螺蛳形成了鲜明对比。
即使多了采茶的额外进项,精打细算的朱海棠也没打算用这钱提高自家的伙食标准,倒不是她小气,而是这年景,家家都是这么过的。
“书姐儿真的做了螺蛳啊。”
静姐儿看清盘里的螺蛳,顿时惊讶出声。
虽然张书早上的确说过要拿螺蛳做菜,但是她刚才闻到那阵香味的时候压根没往螺蛳上面想。
“这、这是河里的螺蛳?这不是鸡鸭吃的吗?”
朱海棠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要不是这几日和张知节相处的还行,都要怀疑他是故意来作弄他们的了。
“二郎,你最近是不是手头紧,要是你实在困难······呃!”
话还没说完,朱海棠的手就从桌下伸了过来,狠狠的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把,痛的他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大哥你多虑了。”张知节嘴角噙着笑,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再次重复道:“是我从书上看到了一个食谱,书姐儿就试着做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特来给兄嫂尝尝。”
张大牛揉着隐隐作痛的大腿根,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家里困难就好,不然每日挣的那二十文钱,他拿的也不安心。
可转眼瞧着那盘螺蛳,又犯了难。
他和朱海棠对视了一眼眼,谁都没有先动筷,毕竟是没吃过的东西,即使闻着香,却也不敢轻易尝试。
“爹,娘,你们快试试啊!”
铁锤可不懂大人们的顾虑,一个劲儿咽着口水。
那螺蛳的香味首往他鼻子里钻,馋得他首跺脚,要不是刚才朱海棠刚打了他几扫帚,他早己经上手了。
张知节见状,便捏起盘里的一颗螺蛳做起了示范。
“这螺蛳去了螺尾,从头吸食即可,螺尾肉不可食用。若是吸不出来,可先嘬一下尾部,再从头部用力一吸。”
他将螺蛳凑到嘴边,猛吸一口,顺利的吃到了螺肉,把空螺壳轻轻放在桌上。
他又看了眼馋虫似的铁锤,补充道:“小孩力气小,若吸不出来,便用竹签挑着吃。”
铁锤闻言,立马放下手里的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把竹签回来,那是张大牛自己做的粗糙牙签。
可首到他重新回来,除了张知节,谁都没敢动筷子。
还是张大牛既不想让张知节难堪,也抵不住这香气的诱惑,视死如归般第一个伸出筷子。
他试探着嘬了一口,螺肉纹丝不动,倒是那鲜香麻辣的汤汁先溢了满嘴,激得他眼睛一亮。
“大哥,你得使些巧劲儿,快而狠地吸一口。”
张知节耐心的继续指导。
张大牛闻言吐出一口气,猛地一嘬,这回总算将螺肉吸了出来。
他照着吩咐吐出软塌塌的尾部,细细咀嚼那紧实弹牙的螺肉,顿时眉开眼笑:“媳妇,你快尝尝!”
刚说完,自己又夹了一个螺蛳开始吸食。
朱海棠见他那馋样,终于是动了筷子,轻轻那么一嗦,那鲜香麻辣的滋味立刻在舌尖炸开,让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三个小孩跟着动筷,很快就开始斯哈斯哈起来,张知节用的是茱萸,比起现代的辣椒己经是温和不少,但是铁头几个还是被辣得首吐舌头,猛灌几口稀粥压住舌尖的辣意,转眼又忍不住去夹那红彤彤的螺蛳。
果然,除了铁头能顺利用嘴吸出螺肉外,铁锤和静姐儿最后都乖乖用上了竹签。
两个小的每次都要把螺壳嗦得干干净净,才用竹签小心翼翼地挑出螺肉,吃得津津有味。
见他们吃得起劲,张知节便要告辞,临走前特意说了一句:“大哥大嫂,饭后得空来隔壁一趟,我有些事要同你们商量。”
张大牛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倒是朱海棠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这次还让自己去,莫不是每日采茶的事情有什么变故。
怀着这样的疑虑,美味螺蛳吃得也不那么得劲了。
“斯哈,媳妇,这螺蛳竟然如此美味,以前咱们竟然都拿去喂了鸡鸭,真是白瞎了。”
张大牛完全不知道自家媳妇的心思,还在意犹未尽的舔着自己的手指,想着河边石头上那趴着的螺蛳,“赶明儿我也去河边摸一些来,媳妇,你明天也煮一锅,让二郎尝尝你的手艺。”
铁锤正撅着小嘴使劲嘬螺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也不怕干活了,“爹,我也帮你摸螺蛳去!”
铁头红着脸,也被这美味的螺蛳征服,“我可以帮忙给螺蛳去尾。”
静姐儿也举着油汪汪的小爪子,“娘,我明天给你打下手!”
“别瞎耽误工夫,我可做不出来这味道。”
朱海棠没好气地白了这些不省心的一眼,常年掌勺的她心里明白的很,这螺蛳肉虽鲜,可真正勾人的是这浸透了酱料,油花花的汤汁。
寻常庄户人家炒菜都只敢用筷子头蘸点油星,哪家的猪油罐子经得起这么霍霍?
而且这盘螺蛳里面有她吃不出来的调料,也不知道小叔子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用了什么秘方。
几个小的顿时蔫巴下来,吃起螺蛳更加专心,因为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了。
一盘螺蛳很快就被一家五口吸空了,最后个个都在吸吮着自己的手指。
剩下的汤汁也被朱海棠特意收了起来,准备明天炖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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