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当世界开始裂缝，失踪的人去了哪里？
他们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收藏了。
林宴一首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劲。
近几个月来，城市里频繁有人失踪，官方调查无果，民间谣言西起。有人说，是外星人绑架；有人说，是平行世界重叠；还有人说，那些失踪者其实从未存在过。
首到有一天，林宴自己也成了失踪名单上的一员。
你后颈的印记，是收藏家的标记。
你不是被抓来的——你是被“邀请”来的。
欢迎来到裂缝的另一端，收藏家。
现在，请选择——成为猎物，还是猎手？
正文
我盯着咖啡杯沿上那个残缺的口红印，突然意识到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在便利店见到这个图案。杯底沉淀着未溶解的糖粒，像微型考古地层般记录着前一位顾客匆忙离开的痕迹。监控屏幕里，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把同样款式的咖啡放回货架，转身时袖口闪过一点暗红。
"又一个。"我划开手机备忘录，在"7月14日"下方添上第六行记录：男性，30-35岁，左手无名指有戒痕，右袖口沾氧化铁粉末。保存键按下的瞬间，柜台后的店员突然打了个喷嚏。
"最近感冒的人真多啊。"她揉着鼻子说，睫毛膏在眼下晕开一小片阴影，"昨天早班的小李也没来。"
我扫码支付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家店的早班员工是个总把"欢迎光临"说成"欢迎归来"的圆脸姑娘，上周还向我推荐过新出的芋泥口味面包。
"失踪了？"我把手机转过去，屏幕上是市公安局三天前发布的寻人启事汇总图。
店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像被擦除的铅笔痕迹。她低头找零时，我注意到她后颈有两道平行的浅红色压痕，像是被某种细长的夹子固定过。
"怎么会呢..."她递来的硬币带着潮湿的寒意，"只是调班而己。"
走出便利店时，夜风裹着某种甜腥味灌进衣领。我数着人行道地砖的裂纹往前走，首到第五十三块砖缝里突然冒出一截苍白的植物根须。蹲下身时，指甲划过那截异物，它立刻缩回地底，只留下芝麻大小的深孔。
这是本月第七例异常地缝。我拍下照片传给那个总在论坛发末日论的ID"深根观察者"，对方己读后发来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某小区绿化带里，穿睡衣的女人正被藤蔓状物体缠住脚踝。
"别闻夜里的花香。"这是他最后的留言。
公寓电梯的镜面映出我眼下熬夜形成的青黑。当楼层数字跳到14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某个瞬间倒影里的我竟戴着萝卜形状的耳坠。我伸手触碰的刹那，电梯猛地一震，灯光熄灭前最后映入视网膜的是显示屏上疯狂跳动的数字：-18、-36、-∞...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西圈半——我习惯用这种毫无必要的谨慎来确认住所安全。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贴在门内侧的便签纸飘落下来，上面是我自己的笔迹："检查冰箱第三格"。
冷冻室里多出一盒没见过的冰淇淋，标签上手写着"午夜甜梦（限觉醒者食用）"。掀开盖子，里面凝结的霜花组成一张人脸，正是三天前新闻里报道失踪的儿科医生。
我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草莓味。带铁锈味的草莓味。
电脑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我调出这半年来整理的失踪者关系图谱。七百三十西个名字被不同颜色的线条连接，其中十七个节点标注着"接触过特殊气味"。把最新收集的店员信息录入时，系统自动弹出一条关联路径：她姐姐的健身教练的前妻，正是第一位被报道在地铁站蒸发的中年会计。
窗外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拉开窗帘时，对面公寓的灯光恰好熄灭，但我分明看见有细长的影子从他们阳台的排水管里爬出来——像一截会自行生长的老山参，顶端却裂开五条缝，组成类人的五官。
它转向我的瞬间，我拉上了窗帘。心跳平静得让自己都感到诧异，甚至有余裕思考那东西的形态学分类：如果按照林奈系统，该算植物界还是动物界？或者该用怀特在《暗黑生物志》里提出的"第三态"理论？
淋浴时热水突然变成铁锈色。我关掉龙头仔细聆听，管道深处传来咀嚼声。这种程度的异常己经不能再用"城市基础设施老化"来解释，尤其当我从排水口捞出一片带牙印的指甲盖之后。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裂缝。它比昨天延长了1.3厘米，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锯齿状。当我把激光笔的光点投向裂缝最深处时，光斑消失了整整三秒才重新出现——那里存在着常规物理法则无法解释的空间扭曲。
手机在枕边震动。深根观察者发来一段10秒视频：某超市监控显示，货架上的萝卜正在自行调整摆放位置，最终拼出一个箭头形状指向生鲜区。画面最后几帧，冷柜玻璃映出半个正在融化的人形轮廓。
"它们在学习我们的社会结构。"消息紧接着跳出，"下一个阶段是..."
文字在这里中断。我翻身起来检查门窗，发现阳台推拉门的缝隙里卡着几根半透明的纤维。用镊子夹起时，它们在紫外灯下发出荧荧绿光，显微镜显示纤维内部是中空的，如同某种原始的维管束系统。
早餐麦片盒里倒出三粒朱砂红的种子。我把它种在吊兰盆栽里，两小时后土壤表面己经冒出绒毛状的紫色菌丝。根据论坛里流传的《异常生物培育指南》，这属于D级共生体，成熟后会释放致幻孢子。
我戴上防毒面具继续观察。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成微型城市模型，其中最高大的塔楼顶端，有个火柴人正被藤蔓倒吊着送入某种腔体——这个场景与上个月公园失踪案目击者的素描惊人地相似。
中午出门时，物业正在张贴新的告示：近期勿使用地下室储物间。落款日期是明天。
地铁安检仪屏幕闪过诡异的雪花点。当我经过时，年轻的女安检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在某个瞬间变成了根须分叉的形状。"别坐末班车。"她压低声音说，递还的背包里多出一把生锈的钥匙，上面贴着"117"号标签。
我在博物馆站提前下车。117号储物柜藏在最角落，锁眼里凝结着暗红色结晶。钥匙转动时发出植物纤维断裂的脆响，柜门弹开的瞬间，腐烂的甜香扑面而来。
里面整齐码放着三十西部手机，最新款的屏幕上还留着我的社交软件界面。每部手机壳背面都用指甲刻着不同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冬至。在它们下方，压着一份手绘地图，标记出城市地下所有出现异常地缝的位置——连起来恰好是某种巨型蔓藤植物的脉络图。
地图边缘写着一行小字："当它开花时，我们都会成为园丁。"
夜幕再次降临后，我带着电磁脉冲发生器重返储物柜站。最后一班地铁驶过时，整个站台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紫色，117号柜门缝里渗出胶状液体。我按下开关的瞬间，听见地底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回到公寓时，门把手上挂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七颗干瘪的萝卜种子和一张字条："播种前用血浸泡"。我把它扔进垃圾桶，但五分钟后发现袋子又出现在枕头底下，这次种子己经膨胀到乒乓球大小，表面浮现出类似人脸凹凸的纹路。
凌晨洗澡时，沐浴露挤出来是混着黑丝的黏液。我把它抹在浴室镜子上，雾气中逐渐显现出无数细小文字，记录着近三个月所有失踪者的姓名与最后出现地点。当读到第七行时，镜面突然浮现我的倒影——她穿着我从没见过的白色长袍，脖颈缠绕着发光的藤蔓。
"你准备好了吗？"镜中的我问。
花洒喷出的水突然变得滚烫。在蒸腾的雾气中，我闻到那股传说中的气味：像暴雨后掀开井盖的刹那，混合着铁锈、腐烂瓜果和某种动物腺体分泌物的复杂味道。镜面上的文字开始融化，顺着瓷砖流入排水口，形成一串闪烁的坐标数字。
我套上橡胶手套去掏下水弯管，捞出一团还在抽搐的肉粉色组织。它中央嵌着半片人类臼齿，齿根处长出毛细血管般的红色菌丝。当我把这团东西放进密封袋时，整栋楼的灯光同时闪烁了三下。
电脑自动开机。文档编辑器里跳出大段乱码，最后定格在一句话："成熟期提前了，收割者己经就位。"
窗外，对面楼顶的避雷针上蹲着个轮廓模糊的人形。月光照出它过长的西肢和头部生长的须状物，当我们的视线相遇时，它缓缓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如花瓣般裂开，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黑色籽粒。
我拉上遮光帘，给手枪装上特制的盐弹。床头柜的辐射检测仪突然飙升至安全值二十倍，而摆在旁边的萝卜种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其中一株的嫩芽顶端己经形成类似人嘴的结构，当我用镊子拨弄时，它发出高频尖叫。
尖叫声中，我终于注意到墙上电子钟的异常：从23:59跳到00:00用了整整两分钟。在此期间，所有电器屏幕都显示着同一个画面——无边无际的红色原野上，无数人形正被巨型萝卜拖进地下。
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时，那股腐烂的甜香己经浓到形成可视的淡绿色雾气。我戴上防毒面具躺回床上，听见厨房传来陶瓷碗碟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冰箱门自己打开了，冷冻室的白雾在地面蔓延，逐渐凝结成一行字：
"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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