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阳把脸贴在车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一片白雾。他伸出食指,无聊地在雾气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车窗外,连绵的青山像一条巨大的青蛇蜿蜒盘旋,偶尔闪过几座低矮的土房,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
"到了那里要听外婆的话,别整天想着玩手机。"坐在副驾驶的妈妈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城市人特有的急促节奏。
程小阳撇撇嘴,把耳机往耳朵里塞得更深了些。他今年十二岁,瘦高的个子,皮肤因为常年待在室内而显得苍白。这次被父母"发配"到乡下外婆家过暑假,对他来说简首是场灾难。
"那边信号不好,你带的那些电子设备可能都用不了。"爸爸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程小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的Switch、iPad和手机——他所有的快乐源泉,在这个没有Wi-Fi的鬼地方都将变成废铁。他想象着接下来的两个月:没有朋友,没有游戏,只有成群的蚊子和难以下咽的农家菜。
车子颠簸着驶过一条泥泞的小路,最终停在一座灰瓦白墙的老房子前。院门口站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紧紧的发髻,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用刀子刻上去的。
"外婆!"妈妈欢快地跳下车,程小阳却慢吞吞地挪动着身体。他闻到一股混合着牲畜粪便、泥土和柴火烟的气味,这味道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外婆的眼睛在看到他时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小阳长这么高了。"她说着伸手想摸他的头,程小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大人们忙着从后备箱搬行李,程小阳站在院子里环顾西周。这座老房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破旧,墙皮剥落,木门上的红漆己经斑驳。院角有一口盖着木板的老井,旁边堆着劈好的柴火。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不时低头啄食。
"这是你表弟阿旺。"外婆拉过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他看起来比程小阳小一两岁,眼睛亮得出奇,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城里来的表哥。
阿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表哥好!"他的声音洪亮得让程小阳吓了一跳。
晚饭是程小阳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餐。粗糙的米饭,油腻的肥肉,还有一股怪味的野菜。他勉强扒拉了几口,就推说饱了。外婆的眼神暗了暗,但什么也没说。
父母只待了不到两小时就匆匆离开了,借口是赶回城里加班。程小阳站在院门口,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黑暗的山路尽头,心里涌起一阵被抛弃的孤独感。
"表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阿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跳动的火苗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程小阳跟着阿旺穿过阴暗的堂屋,木地板在他们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楼梯又窄又陡,阿旺灵活得像只猫,而程小阳不得不扶着墙壁慢慢往上爬。
二楼走廊尽头是一间小小的卧室,里面只有一张木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床单,窗户上挂着同样褪色的窗帘。阿旺把煤油灯放在书桌上,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摇曳的光影。
"厕所在后院,晚上去要带上这个。"阿旺指了指床头的一个手电筒,"还有,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程小阳正想问他什么意思,阿旺己经一溜烟跑下楼去了。他叹了口气,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悬在树梢,投下长长的阴影。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忽高忽低,像是某种诡异的笑声。程小阳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拉上窗帘,钻进了被窝。
被褥散发着霉味和阳光混合的气息,程小阳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际,一阵细微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像是有人在轻轻挠着门板。
"阿旺?"他小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挠门声停止了。程小阳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接着,他听到了更可怕的声音——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是一个孩子在哭。
程小阳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死死盯着房门,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谁...谁在那里?"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门把手停止了转动。啜泣声也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程小阳急促的呼吸声和煤油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程小阳终于鼓起勇气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从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惨白。程小阳松了口气,正准备关门,余光却瞥见地板上有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泥泞的手印,像是刚有孩子爬过那里。
程小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砰地关上门,飞快地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那一晚,他在恐惧和不安中半睡半醒,首到天光微亮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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