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胡威身着紫袍玉带,双手交背,仔细打量关雎宫内的陈设。
胡玉婧从宫人那儿得知胡威在关雎宫等她的消息后,匆匆结束每日必行的步行之旅。她一踏进殿内,就看到胡威消瘦的背影。
胡玉婧尚未喊出“哥哥”,胡威己经从听到脚步声,迅速转过身来。他伸手扶胡玉婧坐到凳子上。
“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夫君说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
胡玉婧两眼含泪,声音哽咽,看见哥哥瘦削的双颊不由地感到心酸。记忆中儒雅翩翩的哥哥如今染上了战场的风霜,单薄的身体己经撑不起原先合身的衣袍了。
“婧婧,你别哭啊,哥哥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胡威着急地首接用粗糙的手指抹去胡玉婧的眼泪,却不知手指上传来的粗粝感让胡玉婧的眼泪越掉越多。
“哥哥看你这关雎宫的摆设之类的,都是价值连城的贡品。皇上没有食言,待你极好。哥哥放心了。”
胡威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将心中的苦涩咽下去。他最疼爱的妹妹嫁了人,有了孩子,父母的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春杏端上热茶后,默默地退下,留兄妹两个说心里话。
“哥哥,你喝杯茶。”
胡威默默啜饮完,好半晌才开口。他盯着胡玉婧的小腹,欣慰地问道。
“你这身子快要八个月了吧?”
胡玉婧“嗯”的一声点点头。
“我当初拒绝了皇上的求亲,不想让你入宫,就是担心你将来无依无靠。这么算来,你是刚进宫就有了身孕。”
“我听你嫂子说长公主也有身孕了。长公主和皇上俩姐弟本来都是无嗣的命,如今他们好像突然得到上天庇佑,有了子嗣。真是天降奇迹了。”
说着,胡威从胸前扯下脖子上的红绳,红绳上赫然挂着当初胡玉婧送他的平安符。
“上天降下的奇迹不仅仅出现在长公主和皇上身上,还发生在我身上。多亏这个平安符,哥哥才能在战场上多次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当时我们一行人暗中摸到戎狄部,好几次要暴露了,但是总会发生各种让人出乎意料的意外,从而保护我们没有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暴露。”
“更奇怪的是,我们砍下戎狄王的脑袋逃跑时,有人看见明明对准我后心射出的箭意外地被风吹偏了。”
胡威紧紧握着平安符,眼睛始终盯着胡玉婧,他似乎想从中知道些什么。
“哥哥说这个做什么?”胡玉婧语气略带紧张。
“没什么,哥哥感谢你用心良苦。没有你,我不会回来得这么容易,大晋的国运恐怕会改写。”
胡威站起身,拍拍胡玉婧的肩膀,语气凝重地说了声“你始终是我的妹妹!”,随后转身离去。
胡玉婧在他背后喊:“哥哥,请你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胡威朝后摆摆手,大踏步离开了。
胡玉婧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宫殿,喃喃道:“我哥有这么精明吗?”
系统吱声:“宿主,他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胡玉婧微微叹口气,无奈说了声“傻的不是他,是我!”
……
庆功宴上,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君臣同乐,宾主尽欢。
胡玉婧感到有点意外,太后破天荒地出了长春宫,也来参加庆功宴。
以前太后缩在长春宫,除了在长春宫附近转转,可以说是足不出户,就连宫里的各种宴会都难以看见她的身影。
有意思!其他人只会认为此次战降戎狄的事重大到连太后都惊动了,所以想来看看这举国欢庆的重大场面。但是胡玉婧嗅到一丝不正常的气息。
太后看起来还是那副冷肃的模样,但是胡玉婧还是捕捉到她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不正常!
太后她在看什么呢?宴会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她吗?
胡玉婧想从太后视线所望的方向找寻蛛丝马迹,但是一无所获。
宇文朔看胡玉婧好奇地在人群里东张西望,杯盘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过,悄声问她。
“婧儿,你不饿吗?还是不喜欢吃?”
胡玉婧放弃搜寻目标,转头倾身俯向宇文朔,问他说了什么。
宇文朔用手将桌上的杯盘往胡玉婧面前推,再次问她刚刚的问题。
胡玉婧摇摇头,伸手拿起盘里的糕点往嘴里塞,还特意掰下一块塞进宇文朔的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好吃。”
俩人旁若无人一般窃窃私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你刚刚看什么那么入神?”
胡玉婧用眼神看向远处的坐席上的一位年轻小将,刚刚她在人群中扫视时,就发现这位小将的相貌、气质与众不同,尤其是他身上穿着的异族风情的服装尤为引人注目。
“夫君,那位唇红齿白,年轻俊俏的小将军是谁呀?他的穿着和其他人明显不同。”胡玉婧显然对那位小将有着浓厚兴趣。
宇文朔的注意力全在胡玉婧说的“唇红齿白”、“年轻俊俏”这几个字上了,他瞄了一眼远处,说出的话酝酿着一股酸味。
“婧儿对那位唇红齿白,年轻俊俏的小子感兴趣?”重点是“唇红齿白”、“年轻俊俏”。
宇文朔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似乎胡玉婧要是敢说是就会拿她开刀的样子。
胡玉婧立马端正态度,挽住宇文朔的手臂,凑近他,恭维道。
“夫君,我哪是对人感兴趣啊。我是为我们大晋能够拥有年轻有为的将军感到幸运。夫君手下英才济济,婧儿为夫君高兴。”
“而且,婧儿就是觉得他在人群中太突出了,当然比起夫君来还是逊了一筹。”
“我不喜欢粉面郎君,我就喜欢夫君这种成熟稳重,阳刚硬朗的男子,非常非常喜欢。”胡玉婧狠狠强调最后几个字。
“嗯,为夫知道了。”宇文朔若无其事,毫不在意地说,接着给胡玉婧介绍,“那位小将是荣亲皇叔的孙子宇文亭,他久居北境,北境游牧民族众多,所以服饰难免带点异族色彩。”
“他年纪轻轻就随荣亲皇叔征战沙场,在军中有‘玉面郎君’的称号。”
“这次打败戎狄,他随祖父立下不少功劳。此次进京,除了回京受赏外,荣亲皇叔还有意让他在上京择偶成亲。”
“哦,原来是这样。那荣亲皇叔是哪位?”胡玉婧早前就听宇文朔和长公主提及,说这位老皇叔是先帝同胞兄弟,此生最爱的事是沙场征战,守护北境,一生基本都奉献给了沙场。
宇文朔出言制止胡玉婧东张西望。
“荣亲皇叔没来,他年纪大了,此次征战牵扯到旧伤,在王府休养。你别着急,会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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