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惨白的灯光下,碎裂手机屏幕上那两张被血色>_符号烙印的照片,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左边是江屿苍白却带着未散笑意、眼神锐利如刀的侧脸,背景是这间冰冷的病房;右边是我自己带泪而笑、回望他的瞬间……灵魂绑定?唯一密钥?林薇!蝰蛇!她像个阴魂不散的恶灵,连这劫后余生的方寸之地都要染指!
巨大的愤怒混合着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心脏!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机狠狠砸出去,仿佛这样就能砸碎那恶毒的诅咒!
“别动!”
一声嘶哑却异常清晰的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将我定在原地!
是江屿!
我猛地转头看向病床。他不知何时己敛去了刚才那短暂的笑容,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刚才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发声牵动了伤口。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不再是熔岩翻涌的毁灭,而是淬炼后寒冰的绝对冷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洞穿了我的愤怒和恐慌。
他的目光,越过我手中的手机,死死钉在我因为刚才动作而再次微微敞开的领口上。
更准确地说,是钉在我锁骨下方,那个硬币大小、边缘微微泛红的印记上!
那个皮下植入点!那个代表SS-JY001最高权限、此刻正随着我的心跳微弱闪烁淡绿色荧光的疤痕!
他的瞳孔,在看清那个印记的瞬间,骤然收缩!像是被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中!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底疯狂翻涌!有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有看到她为自己撕开衣襟、宣告权限时的心疼与震撼;更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愧疚和……一种近乎膜拜的珍视!
他那只被我紧握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冰冷的手指死死攥着我,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惊涛骇浪。
“给我……” 他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欲。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要什么。心脏像是被那只攥紧的手又捏了一下,酸胀得厉害。我犹豫了一瞬,目光扫过门口的方向,确认暂时无人。然后,像是完成某种庄重的仪式,又像是回应他眼底翻涌的巨浪,我缓缓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羞赧和决然,将握着手机的手移开,另一只手轻轻将领口又往下拉了一点点。
让那枚小小的、带着微光的疤痕,更完整地暴露在ICU惨白的灯光下,暴露在他灼热得几乎要燃尽一切的视线里。
疤痕暴露的瞬间,江屿的呼吸猛地一窒!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吞咽着什么汹涌的东西。他那只自由的手,那只没有插着输液针的手,极其艰难地、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再次抬了起来!
这一次,目标明确!
不是他自己的额角。
而是我锁骨下,那颗散发着微绿光芒的疤痕!
他的指尖带着失血后的冰凉,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控制不住地微颤,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力道,缓慢而坚定地,朝着那个印记伸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嗒”声和他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皮肤。
微凉的触感,带着他薄茧的粗粝感,清晰地烙印在那片敏感的肌肤上!
“唔……” 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强烈电流感的酥麻瞬间从触碰点炸开,沿着脊柱疯狂窜升!我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下意识地想后退躲闪。
“别动!”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哀求的急迫,攥着我的手也猛地收紧,带着一种不容逃离的霸道力量。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痛苦、脆弱、渴求,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赤裸的依赖!
“让我……确认……”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气息不稳,指尖却固执地停留在那个疤痕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小心翼翼的,仿佛在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读取一个刻入灵魂的密钥。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流,激得我浑身轻颤,呼吸也变得急促紊乱。那冰冷的指尖与他此刻眼中滚烫的火焰形成了最矛盾的冲击。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却被一种更强大的、心疼他此刻脆弱的情感死死压住。我僵在原地,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和珍视,一遍遍描摹着那个代表他交付了最高权限的烙印。
时间仿佛被拉长。冰冷的ICU里,只剩下他指尖冰凉的触感和我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终于,他的指尖停止了。像是确认了密钥的真实,也像是汲取了足够的力量。他缓缓抬起眼,那双幽深的眸子,因为剧痛和失血而蒙着一层水汽,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被彻底洗涤过的、纯粹的、不容错辨的光芒,首首地撞入我的眼底。
“苏念……” 他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疏离,只剩下一种近乎磨砺的沙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脆弱告白:
“我的核心程序……”他顿住,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牵动伤口让他闷哼出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但他依旧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如同最精密的代码,清晰地刻入我的灵魂:
“从今往后——”
“只编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此刻所有的力气和生命,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毁灭又重塑的决绝,清晰地宣告:
“守护你的代码。”
轰——!
世界仿佛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仪器嗡鸣、消毒水气味、后背伤口的剧痛……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这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我灵魂深处的宣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滚烫的熔岩彻底淹没!血液疯狂地涌向脸颊和耳根,烫得惊人!他……他说什么?守护我的代码?他把自己……比作了程序?把他的核心……他的全部……都献祭给了守护我?
这不是情话。这比任何情话都更首白!更赤裸!更……江屿!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汹涌而出,不是悲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巨大的、纯粹的情感洪流瞬间淹没的失重感!一种灵魂被彻底击穿、又被他用最笨拙却最珍重的方式捧起的震撼!
“你……” 我哽咽着,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更用力地回握着他冰冷的手指,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回应都通过这交握的掌心传递过去。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护士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看到我们交握的手和我脸上汹涌的泪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理解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醒了就好。情绪不要太激动,对伤口恢复不好。” 她走到床边,熟练地检查着江屿的输液和监护仪数据。
江屿的目光瞬间从我脸上移开,重新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面具,只是耳根处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可疑红晕,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任由护士检查,薄唇紧抿,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从未发生过。
护士检查完,记录好数据,目光落在江屿依旧紧攥着我不放的手上,又看了看我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敞开的领口下那个明显的疤痕,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善意的调侃。她没说什么,只是轻声叮嘱:“生命体征稳定,但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别让他说太多话,情绪也要保持平稳。”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人。
刚才那汹涌澎湃的情感浪潮似乎被护士的到来打断,留下满室的寂静和一种更加暧昧、更加粘稠的暗流。我的脸颊依旧滚烫,心跳快得如同擂鼓。我下意识地想抽回被他紧握的手,整理一下凌乱的衣领,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
“别动。” 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他没有看我,目光依旧盯着天花板,侧脸的线条冷硬,但那只紧攥着我的手,掌心却传递出一种滚烫的、固执的温度。
我只好僵着不动,任由脸颊上的热度持续攀升。
沉默在蔓延,却不再冰冷。空气里仿佛充满了无形的、带着微电流的粒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悸动。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郑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清晰无比:
“星海之巅……灵魂绑定……”
他提到那血色的烙印,语气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平静。
“不是诅咒。”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脸,那双幽深的眸子再次锁住我,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战意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决绝:
“是协议。”
“我们……” 他紧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指骨捏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要将两人命运彻底熔铸在一起的强悍力量:
“一起编译它。”
一起编译……那个由蝰蛇强加、烙印着两人灵魂的所谓“协议”?把敌人最恶毒的枷锁,变成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器?!
巨大的震撼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魂共鸣般的颤栗席卷全身!我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冰与火的眼睛,看着他苍白却写满不屈的脸庞,看着他紧握着自己、仿佛永不放手的手……
所有的羞涩、不安、恐惧,都在这一刻被他眼中那纯粹而强大的信念点燃、焚烧殆尽!
一股同样滚烫、同样决绝的力量从心底深处喷薄而出!我用力地回握他冰冷的手指,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种近乎同步的共振:
“好。”
“一起编译!”
一个字,斩钉截铁!
这是承诺。是回应。是并肩作战的誓言!是灵魂深处最响亮的共鸣!
江屿的眼底,那冰冷的战意瞬间被点燃,化为一片足以焚尽一切黑暗的烈焰!他紧抿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却无比清晰地,再次向上弯起。
这一次,不再是虚弱无力的弧度,而是带着一种破开一切阴霾、如同利剑出鞘般的、锋芒毕露的笑容!那笑容里,是对宿命的不屑,是对强敌的宣战,更是……对身边人最深沉、最炽烈的信任和交付!
他的指尖,依旧轻轻搭在我锁骨下的疤痕上,那微凉的触感,此刻却如同最滚烫的烙印,将“一起编译”的誓言,深深地刻进了彼此的灵魂深处。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而在这间冰冷的ICU里,两颗被血色协议强行绑定、却甘愿共同编译的灵魂,正燃烧着足以刺破一切黑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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