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初中的世界，课业的围剿如同永不停歇的雪霰。但在人迹罕至的图书馆角落，在那些承载着冰冷物理法则和技术残骸的图册里，楚寰找到了属于她的避风港和秘密航标。那里没有成长的烦恼，没有春天的秘密，只有钢铁在寒冰中沉默的嘶吼，与灵魂深处那道沉寂伤痕若有若无的冰冷和鸣。学业的长征是束缚的绳索，但知识本身，那真实的、可触摸的、带着冰冷金属味的庞大系统，却悄然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向过去的秘密之窗，并让她第一次清晰地触摸到了——那些冻结在时间最深处的、属于前世硝烟与今世寒渊的坚硬答案碎片。她的初中生活，就在这日常的沉潜与冰点的探寻中，缓缓流向那个即将打开闸门的分水岭。

莲城市第三初级中学的红砖教学楼似乎在一夜之间焕然一新。公告栏最醒目的位置被一张红底金字的巨大喜报霸占：

“热烈祝贺我校初二年级楚寰同学在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实验操作理论综合）中勇夺一等奖！！！”

下面罗列着省市级别的嘉奖和学校破例追加的特别奖学金金额。旁边的橱窗里，那张唯一获奖者站在领奖台上、举着几乎和她单薄身形不成比例的水晶奖杯的照片，被无限放大。照片里，楚寰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得近乎淡漠，眼神微微垂下看着奖杯基座的弧度，仿佛在研究其结构强度，与周围获奖者激动或羞涩的笑容形成刺眼的反差。

奖杯是真正的水晶材质，沉甸甸，冰冷异常，底座刻着复杂的波浪状纹路，顶端抽象的原子结构模型在顶灯下折射出刺目的碎光。奖状是厚实的卡纸，烫金的“一等奖”字样下方，印着物理学会权威性的红章和一行行她早己烂熟于心的标准赞誉之词：“扎实的理论基础，超凡的思维能力，严谨的实验态度”。

最实在的是奖金。一个信封，厚度远超周桂芬一个月的加班费总和。教导主任红光满面地亲手交到她手上，拍着她单薄的肩膀（被楚寰条件反射般的轻微卸力滑开），对着簇拥而来的校领导和拿着单反的校报小记者，声音洪亮地总结：“楚寰同学证明了，只要方向正确、刻苦钻研，我们三中，一样能飞出金凤凰！”

“凤凰？”周桂芬捧着奖杯和厚信封的手都在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闺女有出息！啥物理竞赛啊……咱不懂！懂啥不懂啥！反正就是厉害！全校第一！不对，全国第一！”她把奖杯小心翼翼地摆在客厅那台老旧的“牡丹牌”电视机顶上，拿掉了花瓶，把搪瓷水杯垫在下面防滑，虔诚得像在供神。

小城的电视台记者扛着机器来了，支棱着补光灯试图照亮楚寰平静得有些僵硬的侧脸。话筒怼到她面前：“楚寰同学，夺得如此高的奖项，能分享下你的成功经验吗？比如你的物理学习方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诀窍？”

记者的声音热情洋溢，带着预设好的“励志模板”。

楚寰坐在沙发上，膝盖上还摊开着图书馆借来的那本《乌拉尔山脉地质年代与矿产资源报告摘要》复印件（她用零花钱偷偷去复印店做的），书页翻到她夹着纸条的、展示深层冻土应力分布图谱的那一页。冰冷的地质结构和晶体排列图，在她视野边缘跳跃着不真实的虚影。耳边是周桂芬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记者充满引导性的问题，还有窗外邻居听到动静特意跑过来探头探脑的喧杂。

成功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