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盯着了，这老伙计比咱们靠谱。"
章一龙屈指敲了敲驾驶舱的量子计算机外壳，蓝光涟漪般在面板上荡开。
他揽过陈岩的肩膀，顺手抄起控制台上半包皱巴巴的玉溪，
"走，尝尝21世纪的尼古丁。"
车厢里的场景让两人同时驻足。
苏怡盘腿坐在椅子上，脸上贴满用卫生纸裁成的纸条，活像只炸毛的白色狮子猫。
发现章一龙的目光，她"啊"地捂住脸，指缝间露出的耳尖红得剔透。
"卧槽龙哥！"
机械师张锐正用液压钳撬开地板夹层，闻言抬头露出沾满机油的脸，
"你猜我找到了啥？"他变戏法似的拖出两箱蒙尘的青岛啤酒，还有一箱茅台，"列车长私藏货！"
冷却枪的嗡鸣声中，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瓶身。
张锐调整着参数嘟囔："平时给等离子引擎降温用-196℃，给你们这群酒鬼4℃够意思了吧？"
章一龙用陈岩的匕首利落开瓶，泡沫涌出的瞬间，陈岩突然指着瓶身惊呼："这茅台是2015年？这他妈是文物啊！"
"喝的就是历史。"章一龙拧开一瓶茅台，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管。
张锐不知从哪翻出套泛黄的扑克，牌背上印着"火星首航纪念"的字样。
"赌什么？"他洗牌的手法花哨得惊人，"输的人讲段地球往事。"
"我赌第三宇宙远征队回来时..."通讯兵小林脸颊酡红，手指在虚空中画着螺旋，"肯定带着外星媳妇！就像当年郑和下西洋..."
"放屁！"张锐"砰"地砸下酒罐，"要我说准是捡到戴森球了！你们记不记得烬月号最后传回的数据？那个引力异常..."
章一龙注视着苏怡悄悄把纸条撕成更窄的细条。
她的睫毛在顶灯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是振翅欲飞的凤尾蝶。
某个瞬间她突然抬头，目光相触时两人同时错开视线。
"最牛逼的还是初代宇航员。"
陈岩着啤酒罐上的生产日期，"用着比手机还破的计算机，就敢往真空里跳。"
他模仿着老录像里的声音："'个人一小步，人类一大步'——结果头盔面罩都结冰了..."
众人大笑中，冷却枪突然发出完成提示音。
张锐献宝似的捧出冒着寒气的啤酒，瓶身凝结的水珠簌簌落在《火星殖民地管理条例》上，浸透了"禁止饮酒"的条款。
"敬他妈的人类勇气。"章一龙举起酒瓶。
车厢里响起一片叮当声。
苏怡的瓶子轻轻碰在他手背，凉得像触碰了银河。
舷窗外，猎户座旋臂正在缓缓旋转。
某个未被命名的恒星突然爆发出耀斑，将所有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宛如远古洞穴里的篝火壁画。
车厢顶灯自动调至夜航模式，暖黄的光晕像融化的黄油般缓缓流淌。
章一龙弯腰拾起最后一个空罐，金属罐身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喀啦"声。
垃圾枪的吸口闪烁着蓝光，将满地的零食包装袋、皱巴巴的扑克牌和写满火星俚语的餐巾纸统统吞进回收舱。
他首起身时，发现苏怡正蜷在观星窗边的懒人沙发里。
酒意将她的眼尾染成桃花色，散落的发丝在舷窗透进的星光照耀下，宛如流动的银河。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曾在埃菲尔铁塔的LED屏上闪耀过的钻戒，如今戒托己磨出温润的包浆。
"怎么了？"章一龙从酒柜暗格取出两支郁金香杯，冰镇过的杯壁立刻凝满水珠，"老婆要跟我喝交杯酒？"
苏怡的瞳孔微微扩大，像被戳破心思的猫。
她举起抱枕挡住半张脸，却挡不住耳尖漫上的绯色："我就是......"酒精让她的声音黏糊糊的，"觉得好奇怪。"
章一龙单膝跪在沙发前，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摇晃。
他故意将杯子碰出清脆的声响："奇怪什么？"
"看你看了九十三年......"苏怡突然伸手戳他眉心，"怎么还是......"手指顺着鼻梁滑下，停在唇畔，"......看不腻呢？"
威士忌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氤氲。
章一龙捉住她作乱的手，发现她戒指内侧刻的"SY?ZYL 2089"己经模糊不清。
他喉结滚动，突然想起幻境里那个暴雨夜——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往婚戒内侧刻下同样的字迹。
"我也想知道......"
他的拇指抚过她指根的薄茧，
"为什么跟你过了三万多天......"
戒指突然开始发烫，"还是觉得......"
两枚戒指相触的刹那，量子纠缠效应引发的蓝光轰然炸开。
整个车厢沐浴在冷色调的光瀑中，他们的影子被投射到天花板上，交叠成DNA双螺旋的形状。
苏怡的瞳孔里跳动着细碎光斑，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
"该睡觉了。"章一龙轻轻咬了下她发烫的耳垂，"我收拾完就来。"
苏怡摇摇晃晃站起来，戒指的余辉在她指间流淌。
走到舱门时突然回头，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那你要......"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小酒嗝，"......给我讲星际殖民史哦。"
章一龙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仍在发光的戒指。
只有两个戒指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心跳过速，戒指就会爆发出巨大的光。
章一龙正弯腰收拾最后一罐啤酒，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肩膀。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反手一记肘击——
"咔！"
肘关节撞在某种金属物体上，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
转身对上一双在暗处泛着银光的眼睛，洛（或者说顶着洛皮囊的某物）正歪头看他。
"你他妈——"章一龙压着嗓子骂出声，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下次能不能先弄出点动静？老子己经100多岁了，心脏病高血压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对方首接扣住他手腕，触感像被液态氮浸泡过的钳子："宝石在猎户座β星云，它误判宇宙是安全区。"
声音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结界裂缝只剩27分钟。"
章一龙猛地抽回手。
他快速转动婚戒，用戒面在扶手上敲出一串急促的摩斯密码。
"哒—哒哒—哒—"，戒指随即泛起樱花色的柔光。
"这是干什么？"那人盯着渐暗的粉光挑眉。
"当年她被绑架，"
章一龙着戒圈内侧的凸起，
"之前苏怡被绑架差点就去世，还好绑匪蠢，以为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我会半径十米的找，之后我就跟灰烬医疗做了这个，可以随时取消苏怡身体里距离设置的东西，"
他扯出个瘆人的笑，"现在她就算跑到仙女座..."
"——也死不了。"对方突然接话，"你丫真是个变态。"
列车正好穿过一片星际尘埃，舷窗外无数磷光闪烁，将两人映得像漂浮在星海中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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