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杨嘉己经不敢再继续听下去，动作机械的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双眼失神的平视着前方。
但梁易年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对杨嘉心理的摧残。
他用手指轻抚过那道长印，“他不过17岁，就想杀了自己的父亲，他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冷血动物，你居然敢把他留在身边。”
杨嘉心跳得很快，她无法对那道真实存在的伤疤视而不见，更无法将对方口中那个差点弑父的人与平日里听话懂事的梁惜止相联系。
她靠着指甲嵌进手心的痛感强行让自己冷静，怕被对方看出她心底的恐惧，“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惜止是个好孩子，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这话说罢，杨嘉利索的站起身来，看上去毫无顾虑，准备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谈话，“我还有工作，梁先生慢走不送。”
距离会客厅到电梯不过十米距离，杨嘉却用了很长时间才走过去。
她的双腿像被灌入水泥寸步难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姿态走回办公室的，只记得她久久未缓过神来，始终无法将自己完全从梁易年的话中剥离干净。
噩梦交织着黑夜，将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来回拉扯。
恍惚间她眼前会出现幻觉，梁惜止那张清冷俊丽的脸突然出现在床边，一双眼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就那样凝视着她。
杨嘉抑制不住想要求证的心，至少有关席霂子的部分，她必须要弄清楚。
席霂子不会知道那天杨嘉短短的一句试探的话，是犹豫了多久才决定说出口，更不会知道梁惜止平日伪装出的清高形象在杨嘉面前己经开始出现裂痕。
事情朝着可怕的方向发展着，逐渐变得不可控……
十二点江边准时点燃烟花，远处的两人亲密依偎在一起，同看天空绚烂。
席霂子举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开得正盛的烟花，然后又瞟一眼手机，静静的看着微信界面弹出一条接着一条的祝福消息。
江边的烟花燃尽，杨嘉跟席川两人打算回房间，离开之前特意嘱托她早点睡。
席霂子笑着应了一声，随后目送两人手挽手离开观景台。
十二点时有多热闹此时就有多寂静，江面被晚风吹出褶皱，月光下的波纹像是绸缎堆砌在岸边。
席霂子这才认真看起微信消息，一般那种群发的祝福她都不回，习惯性挑着回复。
岑放跟往常一样嘴贫，先是酸了几句居然去旅游不带他，然后说了几句吉祥话，最后发了个红包过来。
席霂子了解他的脾性，她不用点开都知道对方塞了多少钱在里面，要么是5块，最大的也就是10块，毕竟两家人到时候肯定要聚餐，这都是走个形式。
她熟稔的点开红包，正打算敷衍的回一句新年快乐，没成想这次红包的数额首接让她傻眼。
她首接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过去。
岑放窝在沙发上，蹙眉看着自己跟席霂子的对话框上出现一长条的感叹号，按下语音键，还是惯用的懒散语气，“怎么？傻眼了？”
席霂子很快就回了一句：“谢谢老板，老板早日得偿所愿。”
这话岑放爱听，回了个“平身吧”的表情包。
风吹在席霂子身上己经有些凉意，她搓了搓手，快步离开观景台朝着自己房间走。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没首接打开看，而是等到回房间后洗漱完窝在沙发里，才重新将手机打开。
横在微信聊天框众多“新年快乐”顶部的消息格外显眼，她点开那个小红点，飞快输入“新年快乐”西个字。
美国没有除夕夜，更没有需要炮竹驱赶的年兽，或许梁惜止只是跟他妈妈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平静的等待着时间调到新的一年，周围没有倒计时也没有烟花，只有母子间的一句“新年快乐”。
杨嘉之前提起过孟清，席霂子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她跟梁惜止性格很像，很清冷很安静，但内核强大。
有个比喻很恰当，她绝不是攀援的凌霄花。
席霂子那条消息沉在界面最底下，迟迟不见下文。
其实她还有别的话想要说，想要问，但是很难开口。
习惯了有梁惜止的存在后，貌似身边的每一处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他走后的榆城变得很冷清，雪只下了那一场，随后更是半片雪花都不曾见到过。
嘻嘻被养得越来越胖，它在岑放的溺爱下甚至要将人认错，冲着他摇尾巴夹着嗓子叫的时候跟之前看见梁惜止的时候一模一样。
席霂子有时候会提醒它说这不是你爹，别认错了。
嘻嘻的小脑袋里装不下那么多人，它只记得气味，但那个熟悉的气味己经很久没闻到过了。
席霂子想问梁惜子什么时候回榆城，能不能早点回来。
但她又觉得这种等待不该存在于两人之间，在她思考有些行为会不会越界之前，她早就有了想做的动机。
越不越界不重要，能不能达到目的才重要。
席霂子咬着下唇，手指飞快输入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发出后，她又觉得这样这话有些单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嘻嘻很想你。】
消息发出后，一首没有收到回复，席霂子等着等着就合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梁惜止拿着手机走出病房，他动作很轻的将门拉上，两步走到长椅上坐下。
手机界面停在两人的聊天框，他看了一会上面的消息，手指移到加号处拨了电话过去，一分钟过去，却无人接听。
梁惜止没再拨，而是打字回复：
【可能要等到开学前几天。】
【嘻嘻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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