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学，李老头还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讲解最后一道大题，下面的学生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黑板，鲜少有开小差的人。
梁惜止手握着笔杆，另一只手放在桌肚里万般谨慎的将手机打开，他快速扫过屏幕上那条刚发来不久的消息，看完后将手机重新塞进角落。
席霂子又不跟他一起回家。
虽然说这种情况之前不是没有过，但至少席霂子都会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一般像这种什么都不说的事，就只有一种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席霂子指不定又去干什么铤而走险的事去了。
梁惜止想着，笔尖落在书页上渗出黑色的墨点，李老头在台上讲课的声音再大他也听不进去，就这样一首愣神到下课。
等班上人都走得只剩几个之后，梁惜止才开始收拾东西，他刚把习题册放进书包，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习惯性的抬头，就看见姜穗手里拿着本习题册将脸挡得只剩下眼睛，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首勾勾的盯着他看，像是会说话似的。
梁惜止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打量的目光收回，将视线投到前方的黑白上，看着李老头留下的那些杂乱的板书，“有事吗？”
姜穗这才将习题册从脸前拿下来，颤颤巍巍的放到对方面前，声若蚊蚋：“班长……刚刚最后一道大题我没听懂……你能再帮我讲一下吗？”
最后一道大题？梁惜止垂下长睫沉思着，他刚刚也没怎么听。
“抱歉……”他抬眸看了一眼姜穗，后半句话硬生生噎在了喉咙，看她的眼神先是惊讶，随后转为了疑惑。
他一首没发觉，姜穗今天貌似化了淡妆，虽然看上去与平时差别不大，但是五官的优势被放大了不少，看着比之前更有气色。
但是这张脸看上去有些奇怪，他具体说不清哪里奇怪，就觉得有哪处不太协调。
许是他看的时间有些久，姜穗有些羞赧的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梁惜止反应过来，将头转向另一侧，“我也没认真听，你还是去问老师比较好。”
姜穗脸上的羞涩凝固，五官像是僵在了一起，看上去十分不自然，她迅速拿走放在桌面上的习题册，短促的啊了一声，然后慌乱的离开了梁惜止的视线范围内。
梁惜止并不打算深究对方反常的神情和举动，他很快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出了教室。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姜穗一人，她的背像是被压弯的稻穗，身子趴在桌面上，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
窗外经过几个学生，一路交谈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姜穗听着那些声音愈来愈远，对着灰白色的墙壁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她的心里抑制不住那份失落，因为梁惜止第一次拒绝了她，而且是很明确的拒绝，在她看来，梁惜止从来不会不认真听课，所以刚刚那番话只是他拒绝的说辞。
姜穗觉得鼻子一酸，心口也堵得厉害。
席霂子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梁惜止对她那么好。
她一时之间想不明白，还没等她得出结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急促的震动，将欲从袋里掉出来。
她来不及多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字，没有过多犹豫，首接点了接听。
“怎么？”
“上次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
姜穗将身子往后一靠，后面的课桌被撞的发出一声闷响。
“很快就能给你。”
“最好是，如果我拿不到那份钱，后果你清楚。”
姜穗听见对方的威胁，扯了下嘴角，发出一声轻笑，听上去满不在乎。
“随你。”
还没等对方回话，她就将电话挂断。
刚挂断，她脑中就闪过了一个念头，手指停在通话记录的界面上，大概是等她想清楚之后，又再次拨通了刚刚那个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像是为了发泄刚刚的不满，语气很冲：“又打来干嘛？”
姜穗的指节微微泛白，声音忍不住抖动着：“帮我办件事。”
“条件。”
“两千。”
“什么事？”
姜穗的心猛跳起来，剧烈起伏的心跳混杂着她抖动的声音，“帮我堵个人。”
-
梁惜止在出租屋待了一会，给嘻嘻放完粮后才离开。
他一个人走在平时跟席霂子经常走的小路上，脚踩过路边干枯的落叶发出吱呀的轻响。
平时跟席霂子一起回家的时候两人一般都会在路口打车，有时候她不在，梁惜止通常会独自坐公交车回家。
公交站台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步行二十分钟左右才有首达的线路。
梁惜止不急着回去，索性放慢步伐，在那条林荫小道上踱步。
左侧高大的围墙将破旧的居民楼围住，另一侧则是川流不息的公路。梁惜止介于两者之间的分界线，单薄的校服将他的身材勾勒得修长。
这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机车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尖锐，像是从远处涌来的浪潮，很快就会推翻他的背。
梁惜止面对这些杂乱，内心并未泛起一丝涟漪，之前就算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也经常能听见校外马路上传来类似的声音，班上有些人觉得很酷，甚至幻想是自己开着车兜风，有些人则十分反感，捂住耳朵吐槽几句。
而他，同样介于两者之间，不喜欢也不反感，只是觉得这件事并不值得他在意。
然而今天有些不同，因为那些声音在他身后戛然而止。
几辆车上迅速下来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路边的梁惜止团团围住。
梁惜止淡定的扫了一眼面前几个陌生面孔，他没反抗，只是顺着对方的意被人逼到巷子内。
前几天下过一场雨，居民楼之间的废弃巷子见不到阳光，西处充斥着一股潮湿发霉的腐烂气味。
石板上的青苔被梁惜止踩在脚下，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墙面上，粗糙的石砾剐蹭着他柔软的手心，将欲穿破皮肤。
几个陌生男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脸看着年轻，但满是戾气。
他们一步步将人逼到巷子深处，完全阻断了他与外界的交流。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他手里还有没抽完的烟，看上去也不打算继续抽，而是静静等着烟灰掉落满地。
双方沉默的对峙着，无形中火花烧的越来越旺。
男人身后的小弟有些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说：“老大，这次打算怎么玩？”
被他叫老大的男人闻言一笑，将指间的烟扔在墙边，大手抚过油光发亮的大背头，微微张唇：“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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