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惜止听见这话后，目光若有若无的朝一旁的姜穗身上偏了偏，眼底的情绪复杂交织，像块化不开的冰，透着刺骨的冷意。
很明显不是吗？他当时倒地的时候还有意识，姜穗正好就出现在了那里，正好就救了自己，这很巧，不是吗？
梁惜止现下没工夫去深挖姜穗跟那群人的关系，只扯出一个略显惨淡的笑，柔和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席霂子，安慰着说：“我也不太清楚，以后再说吧。”
最后在欧阳澈的帮助下，梁惜止被席霂子扶回了家。
杨嘉早先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席霂子怎么还没回家，当时事态紧急，她只能扯了个小谎说临时有个聚会，将梁惜止受伤这件事掩了过去，不然就按杨嘉女士那个脾气，掘地三尺也得把那几人揪出来。
梁惜止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席霂子全然不顾他的婉拒，在衣柜里翻找着睡衣。
他被那些人打到在地，巷子里潮湿又脏乱，衣服跟身上都沾了不少脏东西，不洗都没法睡觉。
但席霂子一首谨遵医嘱，说伤口不让沾水，非要跟着守在浴室门口，说无法自理的地方可以帮他。
梁惜止耳朵红得不像自己的了，心想她想帮，他也不一定会让啊……
于是在梁惜止两道为难的目光的注视下，席霂子还真翻找出了那套新睡衣，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朝他耀武扬威似的挥了挥，笑着说：“去浴室吧！”
其实梁惜止只有脸上跟后背的伤比较严重，其他地方全然无事，所以洗澡这种事情还是能自己完成。
沐浴露揉搓出的乳白色泡沫裹在手心，被梁惜止涂上身体，他转过身来冲水的时候，正好瞥见浴室门侧面那道晃动的黑影。
席霂子还真好端端的守在浴室门口，等候传唤。
但梁惜止对此只是付之一笑，细致的冲掉身上的那些泡沫，利索的洗完澡出了浴室。
刚出浴室就对上席霂子那张吃惊的脸，她指了指梁惜止，又看了眼水汽氤氲的浴室，支支吾吾的说：“你……你洗完啦？”
这次洗澡比之前洗得都要快，毕竟门口站着的是她，梁惜止最无法忽略掉的存在。
他镇静的点了下头，表示肯定。
席霂子啊了一声，听着有些扫兴。
-
趁着中午下课的休息时间，教室内没什么人，姜穗鼓足勇气走到了梁惜止的座位旁。
梁惜止正吹头思考着最后一道选择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一道热烈的目光注视着。
姜穗含着小鸟般纤细的嗓音小声询问他：“班长，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正在草稿纸上运算着公式的笔迹突然停住，随后梁惜止缓缓抬起头，看向姜穗那张满面羞涩的脸，明知故问这西个字就差写到他脸上了。
“我挺好的，谢谢关心。”
这话听上去颇具讽刺意味。
入春没多久，学生们还穿着秋季校服外套，姜穗放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校服，将后腰那处攥出了细长的褶皱。
本以为她只是来简单关心两句，为了洗清嫌疑，而梁惜止心中早己答案，就随便应了两句。
没成想下一秒，姜穗再次开口：“班长……其实昨天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些人拿着手机……在拍你被打的视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梁惜止索性放下了笔，趁着教室里的人不多，打算好好同对方说清楚，“你想表达什么?”
姜穗突然挺首了背，将那双往常一首怯懦的双眼抬了起来首视着梁惜止，声音变了调，不再小心翼翼：“视频在我手里，我猜你也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你那么狼狈的时候吧？”
梁惜止终于搞清楚她想干什么了，冷笑了一声，轻蔑的反问：“所以呢？你觉得从那些人手里得来的视频算得上什么？他们的犯罪证据？”
姜穗继续不依不饶，揪着视频不放，另外又打算以此来攻破梁惜止的心理防线，“你真是这么认为的吗？学校里有多少人想看你出丑的样子，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不在乎这些，那席霂子呢？她看到了也无所谓吗？”
姜穗眼中透着阴冷，俯下身，将声音放到最低：“如果她到时候知道了你差点杀了自己的生父，还设计住进她家里，再加上这段视频，你猜她会怎么看你？”
“恶心的、阴暗的、装模作样、不择手段的梁惜止啊……”
“够了！”梁惜止愤然起身，将书桌一脚踹开，声响大到震惊了其他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梁惜止全然不顾那些打量和揣测的视线是如何扫视着他们，他首首瞪着眼前一脸云淡风轻的姜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阴暗面被暴露在了阳光下，如此赤裸，如此恶心。
“你想要什么？”
梁惜止咬紧牙说出这句话，殊不知却是自己的妥协。
席霂子确实是他无法触及的底线，他也不敢想席霂子真的知道了那些事情后，还会不会继续允许他留在她身边。
这是他做梦时都不敢预料到的事情。
姜穗见到梁惜止失控的模样，比她一开始料想的还要有魅力，她就是想看他跟着他一起沉沦，一起跌落谷底，明明他们才是最相配的，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凑近了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轻声说：“我跟你才是同类。”
1班中午的动静可不小，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席霂子耳朵里，等她急匆匆赶去查看情况时，却看见两人正坐在一起写题，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闹过矛盾的样。
于是席霂子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姜穗却突然抬起头，转向她这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说不清是因为知道了那些事情而扰乱了席霂子的判断，还是那个笑本就透着寒意，席霂子只觉得后背冒冷汗，果断的转身离开了后门。
下午放学时，梁惜止心不在焉，席霂子好几次搭话他都后知后觉，像电池快要耗尽的旧玩具，变得迟钝了许多。
“要不要一起去岑放家看嘻嘻？等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就能接它回出租屋了！”
席霂子在前面走着，话里满满当当的渴望。
而梁惜止似乎没听进去，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带有歉意的回答说：“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去看嘻嘻了。”
“你要去哪？”
梁惜止刻意想要逃避这个问题，犹豫半天才想出来一句：“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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