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弼、方相两尊战神血染宫门广场,尸身如同破败的麻袋被粗暴拖走,而后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喂狗!
这消息如同最冰冷的寒潮,瞬间冻结了整个朝歌城最后一丝侥幸的暖意。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街巷间无声蔓延。
忠臣良将噤若寒蝉,百姓闭户垂泪。
妖妃的凶威与帝辛的暴虐,以最血腥的方式,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象征无上威严的王宫,此刻在人们眼中,已彻底沦为吞噬忠良、豢养妖邪的魔窟。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恐惧压垮。
丞相府内,商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这位三朝元老,鬓发如雪,身形虽佝偻,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枯坐在昏暗的书房中,面前摊开的竹简上,墨迹未干,却非奏章,而是一封绝笔家书。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庞,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凝如铁的决绝,以及深不见底的悲凉。
方弼方相的死讯传来时,他手中的笔杆应声而断!
“曝尸…喂狗…”商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血块,“比干贤弟剜心…二方将军碎门夺尸…皆落得如此下场…呵呵…呵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苍凉与讽刺,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竹简上,晕开一片墨痕。
“大商…千年基业啊…”他颤抖着手,抚摸着案几上一枚古朴的玄鸟玉佩,那是先王帝乙所赐,象征着托孤辅政之重。
“难道…真要亡于妖孽之手,亡于…自毁大厦之君?”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老人,虽满面风霜,眼神却如古潭般深邃坚定。
他拿起一根象征三朝老臣身份的、通体暗金、雕刻着玄鸟纹饰的发簪,一丝不苟地将满头白发束紧。
又换上了一身最为庄重、浆洗得发白的旧朝服。
这是当年帝乙托孤时,他穿的那一身。
“老臣…无能…愧对先王托付,愧对江山社稷,愧对…比干贤弟与二方将军的英魂…”
他对着虚空,对着那枚玄鸟玉佩,深深一揖。
“然,臣虽老朽,筋骨犹存,热血未冷!”
“今日,便用这腔残血,这身枯骨,再叩一次那金阶!”
“若不能惊醒那被妖孽蒙蔽的君王,便…以死相谏!为这大商,敲响最后一声警钟!”
商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回荡在空旷的书房,带着一去不回的惨烈。
……
九间殿。
死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空
气仿佛凝固,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上朝臣子的心头。
金砖依旧光可鉴人,却仿佛倒映着昨日宫门广场上未干的血迹。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连呼吸都刻意压抑着。
费仲、尤浑站在班前,满是得意洋洋。
而妖妃苏妲己则并未如往常般垂帘。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阴毒的视线,仿佛穿透重重殿宇,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帝辛高踞王座之上。
他试图维持着往日的威严,但眉宇间那股驱之不散的烦躁、暴戾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让他显得异常焦灼。
方弼方相的反叛和惨死,如同两根毒刺,扎在他本就混乱的心神中。
他需要美酒,需要妲己的温柔乡,需要彻底麻痹那不断翻涌上来的、让他灵魂战栗的寒意。
“有…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帝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躁,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他窒息的气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苍老却异常清晰、异常坚定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老臣商容,有本启奏!”
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老丞相商容,身着旧朝服,白发一丝不苟地束于金簪之下,步履沉稳,一步步从殿尾走向御阶之前。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每一步踏下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那苍老的身影,此刻竟散发出一种山岳般的厚重与不可撼动的凛然正气!
费仲、尤浑脸色微变。
帝辛的瞳孔微缩,一股淡淡的不安和莫名的烦躁瞬间攫住了他!
他看着商容一步步走近,那眼神…那眼神竟让他想起了比干临死前的目光!
冰冷,失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商…商容!你有何本奏?”帝辛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色厉内荏。
商容在御阶之下站定,无视周围或惊惧、或担忧、或怨毒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要将这殿中污浊的空气彻底置换,然后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刺王座上的帝辛!
“老臣所奏,只有三问!”
商容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一问大王!亚相比干,七窍玲珑,忠贞体国,乃我架海之金梁!他何罪之有?”
“竟遭剜心酷刑,曝尸宫门之辱?!”
“此等残害股肱、自毁臂膀之举,古之昏君,桀亦有所不及!”
“大王!您是要效仿那亡国之君,将我成汤数千年基业付之一炬吗?!”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帝辛脸上!也抽在所有尚有良知的大臣心上!
殿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帝辛脸色瞬间铁青,额头青筋暴跳!
比干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魂剧痛!
他猛地一拍龙案,咆哮道:“商容!你大胆!比干勾结妖道,构陷国母,死有余辜!”
“孤王处置国贼,何须你来置喙?!给孤住口!”
“国贼?!”商容悲愤长笑,笑声中满是苍凉,“哈哈哈…好一个国贼!”
“老臣再问大王!镇殿将军方弼、方相,世代忠良,勇冠三军!”
“被闻太师倚为臂膀!”
“他们奉太师之命回朝押运粮草,听闻王叔惨死,曝尸受辱,悲愤难抑,闯宫夺尸,只为护我大商最后一点尊严!”
“此等忠烈之举,何罪?!”
“大王非但不思己过,反听信妖邪蛊惑,令妖道邪巫将其斩杀于宫门,曝尸喂狗!”
“此等灭绝人性、残害忠良之行径,与禽兽何异?!”
“大王!您是要让天下忠臣良将尽皆寒心,让这大商江山,彻底沦为妖邪的牧场吗?!”
二方将军的名字一出,殿中温度骤降!
仿佛又看到了昨日宫门广场那惨烈的一幕!
不少武将握紧了拳头,虎目含泪,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帝辛被商容的连番质问逼得几乎窒息,心中那被强行压下的恐惧和动摇再次翻涌!
方弼方相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如同梦魇在他脑中闪现!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心口的空洞感愈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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