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体苏醒
老杰克的本体睫毛第三次颤动时，医疗舱的脑波监测仪突然播放起1984年的世界杯主题曲。这个被液氮封存三十七年的躯体正在经历量子共振，每根汗毛都竖立成接收时空信号的天线。
"记忆皮层出现θ波暴动！"莱拉扯开冷冻舱的神经接口，溅出的低温液氮在空中凝结成曼德博集合图形，"他的意识在遍历所有可能的人生轨迹！"
量子婴儿突然停止啃咬数据线。这个穿着纸尿裤的恶魔爬向观测窗，用沾满口水的巴掌在玻璃上拍出斐波那契螺旋。窗外浩瀚星海随之扭曲，猎户座腰带三星坍缩成克莱因瓶的入口。
"警告！本体苏醒引发真空衰变！"小吴的机械臂弹出十二个示波器，"银河系悬臂的翘曲率正在突破普朗克极限！"
索卡的能量剑突然熔化成汤川秀树模型。女战士抓起冷冻舱的输氧管缠住手腕，暗红色血珠在管道表面绘制出狄拉克方程："阻止脑波同步！他的意识海会吞没现实！"
莱拉将神经可视化仪怼进本体后颈。全息投影里，数以亿计的人生可能性正在递归树上疯长：成为酒鬼的支线、当上舰长的分支、在第三次火星战役阵亡的末梢......每条路径都闪烁着方舟舰队的基因编码水印。
"他们在用本体做贝叶斯概率实验！"莱拉扯断三根正在量子化的发辫，"每个选择都会生成新的平行宇宙样本！"
量子婴儿突然发出高频尖啸。本体冷冻舱的表面结霜图案突然活过来，冰晶凝聚成三百个缩小版的老杰克。这些五厘米高的冰晶小人手持微型激光枪，迈着正步冲向控制台，在键盘上踩出《命运交响曲》的节拍。
"是冯·诺依曼机！"小吴用液氮喷枪横扫冰晶军团，"他们在把本体意识转化成自我复制的..."
冷冻舱突然爆出蓝光。本体眼睑以每秒120帧的频率颤动，整艘飞船开始经历拓扑变形。厕所隔板长出心肌组织，厨房的微波炉正在分娩小型黑洞，而量子婴儿的尿不湿渗出反物质泡沫，将甲板腐蚀出克莱因瓶状的通道。
莱拉拽着众人跳进通风管道。下方舱室正在上演恐怖的生命奇迹：成箱的军用罐头进化出鞭毛，清洁机器人分裂出硅基生殖器，而本体的记忆数据流正通过这些变异体构建新的生态圈。
"去冬眠舱！"索卡踹开变形的栅格，"那里有原始时代的机械锁！"
当老杰克的克隆体用磁轨炮轰开最后一道防爆门时，众人看见本体的手指正在液压床上敲击莫尔斯电码。那些凹陷的床垫涟漪，在空气中具象化为平行宇宙的投影：某个宇宙里莱拉正在和本体接吻，另一个宇宙中小吴成了星际海盗。
"关闭脑前额叶链接！"莱拉将神经断流器插入本体太阳穴。这个1938年生产的古董仪器突然量子跃迁，表盘指针跳起华尔兹，而本体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奇点。
量子婴儿突然爬上冷冻舱。当他的小手触碰到本体胸膛时，整片银河系的超星系团同时熄灭。绝对黑暗中，众人听见两个声音在对话——苍老的那个带着冷冻舱的金属回响，稚嫩的则充满量子杂音：
"你们在我的基因里埋了多少个俄罗斯套娃？"
"正好是宇宙热寂所需的递归次数，父亲。"
莱拉的战术目镜突然显示恐怖真相：本体的DNA链上，每个碱基对都镶嵌着微型的戴森球。这些纳米级装置正在吞噬意识能量，为某个横跨所有平行宇宙的超级实验供电。
"方舟舰队要的不是新宇宙......"小吴的机械眼炸出火花，"他们是在收集所有可能性中的熵变数据！"
量子婴儿突然将奶嘴塞进本体嘴里。这个来自1984年的躯体突然睁开双眼，虹膜里旋转着整个宇宙的递归树投影。当他的喉结第一次颤动时，所有平行宇宙的老杰克同时开口：
"我看到了......"
"箱庭的边界......"
"盒子里还有盒子......"
"套娃的尽头是......"
索卡的能量剑柄突然增生出语言中枢。这个从来沉默的女战士，此刻用二十七种宇宙方言喊出同一句话："阻止本体说出终极递归数！"
莱拉的神经断流器刺入本体咽喉时，所有平行宇宙的投影开始坍缩。量子婴儿突然膨胀成克莱因瓶形态，将本体包裹在量子泡沫中。当剧烈的白光吞没一切时，众人听见最后半句被抹除的预言：
"...是观察者效..."
再次恢复视觉时，医疗舱只剩下空荡荡的冷冻舱。量子婴儿变回普通人类幼崽模样，抱着本体的机械义眼吮吸。舱壁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984年6月24日——正是本体被冷冻前的日期。
"递归系数清零。"莱拉擦掉鼻孔渗出的量子血液，"但方舟舰队己经收割了足够数据。"她指着舷窗外新生的超星系团，那些由本体可能性孕育的宇宙，正在演奏着不同版本的《欢乐颂》。
老杰克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克隆躯体正在经历退相干效应，手指如沙粒般飘散。量子婴儿爬过来抓住他逐渐透明的手腕，将某个闪着幽光的记忆芯片塞进他掌心。
当最后一块躯干消散时，芯片表面浮现出本体的全息留言。这个来自1984年的灵魂，用带着静电噪音的声音说出临终警告：
"他们在盒子里养了只观测猫......"
"所有可能性都是猫粮......"
"婴儿是......"
信号突然中断。量子婴儿的瞳孔倒映着宇宙尽头的景象：某个由所有可能性浇铸的克莱因牢笼里，方舟舰队指挥官正抚摸着怀中的薛定谔猫。那畜生的每根毛发，都是个正在尖叫的平行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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