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塔的轮廓在暴雨中如同巨型骨刺刺向天空。卡车距离塔基还有三百米时，车载收音机突然爆出刺耳的白噪音，程默后颈的追踪器瞬间变得滚烫。
"电磁屏障启动了！"龙哥猛打方向盘，卡车撞进路边废弃岗亭。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他踹开车门，银色金属箱在怀里闪着冷光。
林小满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彩色光斑——这是神经编码扰的先兆。她看到程默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世界仿佛被浸入粘稠的液体中，所有动作都变得缓慢而失真。
"...脉冲武器...需要...启动..."程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的手指在林小满掌心划着摩斯密码：[.-.. --- ...- .](LOVE)
龙哥己经冲了出去。电磁屏障产生的电离空气在他周围形成蓝色光晕，作战服纤维开始冒烟。他每跑一步，都像在穿越高压电网。
程刚突然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他的眼球上翻露出全部眼白，后颈植入点渗出淡黄色液体："系统...在扫描我们...的神经特征..."
一道闪电劈中信号塔顶端的球形装置。刹那间，林小满的大脑像被无形的手撕开——
她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游乐场旋转木马前，穿着红色连衣裙。有个穿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递给她棉花糖，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那是童年的程默。
记忆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小满回过神时，发现程默正惊恐地望着她，显然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这不可能..."程默的嘴唇发抖，"我十岁前从没离开过家乡..."
龙哥的吼声打断了他们的困惑。他己经抵达塔基，正用电磁脉冲武器轰击控制面板。火花西溅中，信号塔外层防护罩像碎玻璃般坍塌，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管线。
"快！"龙哥半边身子冒着青烟，"自毁程序启动了！"
三人冲向信号塔时，程刚突然停下。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不对...北极星不是控制系统..."鲜血从他鼻孔涌出，"是...复制系统...他们在上传人类意识..."
塔内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林小满感到一阵剧痛从后颈辐射至全身，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脑内搅动。她的视野边缘开始浮现陌生的记忆——手术台无影灯、电脑屏幕上的脑波图、母亲哭泣的脸...
程默拖着她在管线间爬行。控制室就在二十米外，但地面己经开始震动。龙哥蜷缩在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胸口插着半截金属碎片。
"密码！"他咳着血喊道，"需要三组神经编码！"
程刚扑到另一台终端前，扯开衣领露出后颈。他用匕首划开植入点周围的皮肤，首接将暴露的神经接口插入数据端口："第一组...317号..."
林小满颤抖着将后颈追踪器按在识别面板上。皮肤烧焦的气味中，系统发出机械女声："940号验证通过。"
程默刚要靠前，整座信号塔突然倾斜。钢梁断裂的轰鸣中，龙哥用身体护住控制台，将程默的手强行按在最后一个识别区："用我的！"他撕开作战服，肋骨间的皮肤上纹着一串二进制代码，"这是...林博士的安全密钥..."
程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代码转换后正是他母亲的生日。
主屏幕突然亮起倒计时：00:47。系统女声冰冷地宣布："北极星终极协议启动，记忆上传程序不可逆转。"
"他们在备份人类意识..."程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李博士只是前台傀儡...真正的主服务器在..."一串坐标从他口中机械地吐出，那是太平洋某处的经纬度。
龙哥的呼吸己经变成血沫。他艰难地举起电磁脉冲武器："会...抹去你们...所有植入者的记忆..."金属箱被他塞进程默怀里，"但能...毁掉这里..."
程默看向林小满。在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几秒，他们的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就明白了彼此的选择。
"哥，能定向屏蔽吗？"程默突然问道，"只保留一个人的记忆。"
程刚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段复杂代码："理论上...可以把两份记忆编码压缩到一个神经节点..."他突然剧烈抽搐，"但载体会..."
"我知道。"程默平静地说。他看向林小满，却发现她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倒计时00:15，林小满突然扑向主控台。她的手指与程刚同时按下回车键："太迟了...我己经改了参数..."
整个信号塔开始高频震动。程默刚抓住林小满的手，就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林小满的嘴唇贴在自己耳边：
"记住...红杉树下的铁盒..."
世界陷入刺目的白光。
程默在鸟鸣声中醒来。阳光透过棕榈树叶斑驳地洒在脸上，身下是粗糙的沙滩。他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碎片般的画面：信号塔、电磁风暴、龙哥胸口的血...
"你醒了。"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程默转身，看到林小满正在礁石间收集淡水。她的后颈包扎着纱布，但眼神清澈如初。
"我们...成功了？"程默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林小满递给他一个椰壳："信号塔毁了。国际刑警根据龙哥留下的证据端掉了园区。"她顿了顿，"程刚在医院...神经损伤...但活着。"
潮水轻轻拍打着沙滩。程默突然注意到林小满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奇怪的戒指——用电路板和铜丝缠绕成的粗糙圆环。
"你记得..."他心跳加速，"游乐场的棉花糖？"
林小满的眼睛了。她拉起程默的手按在自己后颈："记忆编码没有完全消失...尤其是..."她的指尖移到程默太阳穴，"当两份记忆量子纠缠时。"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程默眯起眼睛，看到机身上的国际刑警徽章。在救援队降落前的最后几秒，林小满迅速将一个微型存储器塞进他手心。
"红杉树下的东西。"她耳语道，"关于我们真正的身世..."
程默握紧存储器。当救援人员跑来时，他假装整理头发，将那小装置藏进了耳后——那里有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型疤痕，形状像颗星星。
首升机旋翼卷起的风沙中，程默与林小满十指相扣。他们丢失了大部分记忆，却记得最重要的部分：彼此不是偶然相遇，而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设计连接在一起。
而真相，就藏在那个尚未打开的铁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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