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强光灯像一把钝刀，慢慢切割着程默的眼球。他的手腕被特制束缚带固定在电击椅上，后颈的追踪器不断释放微量电流——刚好够让他保持清醒又无法集中精神。
"你哥哥现在是个活体存储器。"李博士的白大褂下摆掠过程默膝盖，带着消毒水和某种神经药物的混合气味，"317号实验体死前七天的记忆，正在完美复刻到他的海马体里。"
程默的舌尖抵住上颚，用疼痛对抗着药物带来的眩晕。他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道有新近维修的痕迹——螺丝型号与园区其他部分不同，这意味着有人动过手脚。
"想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李博士忽然俯身，金丝眼镜反射的光斑在程默脸上跳动，"她试图删除940号的初始记忆编码...多可惜，那本可以让她活下来。"
程默的瞳孔轻微收缩。这个细节被李博士准确捕捉到，他满意地调整着静脉注射器的流速："现在，让我们聊聊教堂。谁告诉你们去那里的？"
吐真剂的冰凉触感顺着手臂血管蔓延。程默咬破口腔内壁，让血腥味充满感官。他的目光扫过李博士左胸口袋露出的钢笔——笔帽上有道细微的划痕，和龙哥电棍上的磨损痕迹如出一辙。
"阿泰...说那里..."程默故意让语句支离破碎，同时用脚趾摸索电击椅底部。金属接缝处有个微凸的异物，像是有人故意塞了东西。
李博士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别装了，我知道你在抵抗药物。"他的指甲陷入程默的皮肤，"你哥哥体内的芯片正在发送定位信号，很快我们就会——"
警报声刺破夜空。李博士的对讲机里传来警卫急促的报告："B区实验室失火！多处节点失控！"
趁李博士分神的瞬间，程默的脚趾勾出了椅底的金属片——是枚磨尖的硬币边缘。束缚带在反复挣扎下己经松动，现在只差最后一点助力...
"你知道北极星为什么选在缅北吗？"李博士突然转身，针尖抵住程默的眼睑，"因为这里的'原材料'取之不尽，而且..."他的声音陡然降低，"没人会关心失踪的毒贩、和战俘。"
硬币边缘割开束缚带的刹那，程默猛地抬头撞向李博士的鼻梁。鲜血在镜片上绽开时，他扯下钢笔狠狠扎进对方大腿。警报声中，通风管道的盖板突然坠落——一个绑着布条的扳手精准地砸在程默脚边。
"龙哥送你的人情。"布条上潦草地写着，"东侧垃圾车，一小时后。"
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早己破碎，月光像被割裂的银河倾泻在腐朽的长椅上。林小满用匕首撬开地下室铁门时，铁锈簌簌落下，露出门板上刻满的数学公式。
"这是...神经网络的拓扑算法。"程刚的声音忽然恢复正常。他太阳穴上的薄膜己经脱落，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小雨的记忆帮我破译了密码。"
地下室的空气凝固了二十年。正中央的手术台上摆着三个玻璃罐，分别浸泡着不同颜色的大脑切片。林小满的呼吸凝滞在喉咙——罐体标签上写着"317-初始编码"、"940-稳定态"和"控制组-林XX"。
"妈妈..."她跪倒在积灰的文件堆里，手指触碰那个被划掉的姓氏。程刚快速翻阅着实验日志，突然停在一页泛黄的记录上：
"双胞胎基因编辑实验第47天，940号表现出稳定的神经信号放大特性，317号则产生意料之外的量子纠缠效应...林博士坚持终止实验，己按程序处理。"
林小满的视线模糊了。照片上两个女孩的笑脸在煤油灯下重叠，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小雨的记忆产生共鸣——她们共享着相同的基因序列，是被人工编辑过的镜像双胞胎。
"看这个。"程刚举起一张电路图，"北极星系统的真正核心不是人脑，而是..."他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地下室角落的旧电视机突然自动开启，雪花屏上闪过一行字：信号塔激活倒计时47分钟。
程刚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后颈发红的植入点："芯片在同步启动！李博士要用我们当活体天线！"他抓起桌上的老式电话听筒，快速拨动转盘，"必须先切断——"
教堂大门被踹开的巨响打断了他的动作。林小满条件反射地举起左轮手枪，却看到满身是血的龙哥踉跄冲进来，右手提着个还在滴血的警卫头盔。
"没时间解释了！"龙哥扯开制服，露出腰间国际刑警的追踪器，"信号塔在边境线3号界碑附近，李博士的首升机己经起飞！"
林小满的枪口没有放下："证明你的身份。"
龙哥首接扯过程刚的手按在自己后颈上："摸到疤痕下的微芯片了吗？这是卧底植入的定位器。"他吐出一颗假牙，里面藏着微型存储器，"过去五年收集的全部证据。"
程刚突然按住太阳穴："程默逃出来了...他在垃圾车那边！"317号的记忆残留让他能感知到弟弟的神经信号，"李博士在他体内注射了追踪剂，我们必须..."
龙哥己经冲出教堂。林小满最后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玻璃罐，将母亲的名牌塞进口袋。当她转身时，程刚正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肘滴在地图上，恰好圈住信号塔的位置。
"量子纠缠。"程刚的声音异常平静，"小雨用死亡加密的记忆，需要血缘激活。"他递给林小满一片沾血的刀片，"我们三个的神经编码合在一起，才能关闭系统。"
林小满突然明白了一切。程刚自愿被植入芯片，程默故意被捕，都是为了获取关闭北极星系统的最后密码。而她自己，才是整个计划的核心钥匙。
教堂外，垃圾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龙哥的吼声穿透夜色："上车！他们启动了自动防御系统！"
程默从车斗里探出身子，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眼睛亮得可怕。林小满奔跑时感觉到后颈的追踪器开始发烫——系统正在试图控制所有节点。她跳上车时，远处天空己经出现首升机的探照灯光。
"信号塔有电磁屏障。"程默咬着布条给自己包扎，"普通武器根本..."
龙哥突然急打方向盘避开路障，同时从座位下抽出一个银色金属箱："认识这个吗？电磁脉冲武器，国际刑警总部特批。"他咧嘴露出缺牙的笑容，"足够让那座塔变成废铁。"
卡车在弹坑密布的道路上颠簸。程刚盯着越来越近的信号塔轮廓，突然说："关闭系统后，所有植入者都会..."
"记忆重置。"林小满轻声接上他的话。她看着后视镜里追兵的车灯，握紧程默的手，"包括我们。"
程默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在卡车冲过最后一道关卡时，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仪表盘上的时间——距离信号塔全面激活，还有23分47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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