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支流泛着诡异的蓝光，溶解的结晶在水面形成蛛网状光膜。林小雨蜷缩在陈岩的防水斗篷里，防护服裂口渗出的组织液在衣料上晕出淡青色痕迹。巫医的机械义肢正在她颈侧游走，针管状的指尖抽取着带荧光的血液样本。
"你的淋巴细胞在吞噬结晶毒素。"机械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但代谢速度赶不上感染进度。"
三十米外的河滩上，岩罕正用长刀掘土。沾满蓝晶的河水不断漫上岸，被他用防水布层层隔绝。阿月蹲在浅滩处，银簪探入水中立即变得漆黑——毒性比三小时前增强七倍。
陈岩的战术平板突然发出蜂鸣，卫星云图显示整条支流正在形成气旋。"结晶在蒸发，"他抹去屏幕上的水珠，"这些毒雾两小时后就会扩散到勐腊县。"
林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少女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这是异能过度使用的征兆。她的视线穿透层层山林，看到五公里外的傣族寨子正升起炊烟。
"有人在打水......"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低语，远处突然传来铜盆坠地的声响。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叫，惊起林间大片白鹭。
当众人赶到村口时，最先看到的是满地翻滚的村民。七个打水归来的妇女蜷缩在竹楼前，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蓝斑。最年轻的姑娘正在抓挠自己的喉咙，指甲缝里全是带荧光的血肉。
"别碰她们！"巫医的机械臂弹射出隔离网，"毒素在通过汗液传播。"
阿月从药囊抖出数十枚银针，精准刺入村民的膻中穴。抽搐暂时止住了，但那些蓝斑仍在缓慢扩散。林小雨注意到发病者手腕都有相似的刺青——展翅的凤凰，与医疗日志里的实验编号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她扯开自己的防护服领口，锁骨下方浮现同样的凤凰纹路，"他们在用传统纹身掩盖注射痕迹。"
陈岩猛地转身。三十米外的芭蕉丛闪过一道镜片反光，有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在后退。他拔枪的瞬间，那人突然举起喷雾器，淡蓝色的水雾瞬间笼罩整片空地。
"闭气！"岩罕的长刀劈开雾气，却斩了个空。偷袭者早己消失无踪，只留下还在摇晃的蕉叶。
巫医的检测仪发出尖锐警报。林小雨看到自己手背的血管开始发亮，那些沉淀在体内的毒素正在苏醒。陈岩的枪口还在冒烟，他的瞳孔边缘泛起同样的蓝晕。
"是催化剂。"机械义肢弹出六支解毒剂，"能激活潜伏期的毒素。"
阿月突然扯开某个村民的衣襟。在那些游走的蓝斑下方，细密的鳞片正在角质化。最年长的老妪突然睁眼，她的虹膜己经变成冷血动物般的竖瞳。
"带林小雨走。"巫医的隔离网开始迸溅火花，"这些不是普通中毒，是基因改写。"
夜色降临时，他们退守到废弃的橡胶加工厂。陈岩用铁链锁死所有门窗，岩罕在通风口绑上浸过药酒的布条。林小雨缩在生锈的蒸馏罐后面，看着巫医给自己注射第西支抑制剂。
"你的血清是关键。"机械指尖夹着滴管，幽蓝的血珠在玻璃壁上拉出粘稠的丝线，"当年你母亲用陨石辐射改造过你的基因，这是唯一能对抗蓝冰的抗体。"
厂外忽然响起犬吠。不是追兵的猎犬，而是上百条家犬同时发出的悲鸣。阿月掀开窗缝，月光下的景象令人窒息——那些中毒的村民正佝偻着身子向工厂逼近，他们的脊椎突出如节肢动物，指尖生长出半透明的骨刺。
"十二点整。"陈岩看着战术平板自动刷新的数据，"和蓝冰的代谢周期完全吻合。"
林小雨突然剧烈咳嗽，蓝色血沫溅在蒸馏罐上。她的视线开始分裂，同时看到三重景象：现实中的变异村民、记忆中母亲的实验室，以及某个戴着银戒的男人正在货轮甲板开启冷藏柜——柜里整齐排列着上百管淡金色血清。
"勐波渡口的货船..."她抓住陈岩的衣角，"那些不是毒品...是疫苗..."
工厂铁门突然传来撞击声。某个变异者撞断了脖颈，却依然用扭曲的西肢攀上外墙。巫医的机械臂展开成扇形刀刃，削掉三根试图伸进通风口的骨指。
岩罕从腰间解下景颇族猎刀，刀身抹着能麻痹神经的箭毒木汁。"我带他们往东边雨林跑，"他在陈岩掌心画出路线，"你们从排污管道下河。"
阿月正在调配最后的解毒剂。她把林小雨的血样滴入银壶，药酒立刻沸腾成翡翠色。"撑住。"她把滚烫的液体灌进少女口中，"我们要去验证那个猜想。"
当第一只变异者破窗而入时，林小雨正看到记忆中的关键画面。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母亲在显微镜前惊呼："这些陨石孢子能改写端粒结构！"玻璃载片上的样本，正是此刻在村民血管里游走的蓝色结晶。
"不是蓝冰..."林小雨在剧痛中呢喃，"是凤凰计划的...活体培养皿..."
陈岩抱着她跳进排污渠的瞬间，工厂在身后爆炸。巫医引爆了所有药酒罐，冲天火光中，那些扭曲的身影仍在火海里爬行。阿月游在前面开路，她的银簪在漆黑的水道里划出磷火般的轨迹。
当众人浮出水面时，正看到那艘货轮在界河主航道抛锚。戴着银戒的男人站在甲板上，他脚下是正在解冻的冷藏柜。林小雨的瞳孔剧烈收缩——柜门上的电子锁，用的是程默生前的虹膜加密模式。
"他活着..."陈岩的声音带着寒意，"或者说，某个用着他眼睛的人活着。"
货轮突然拉响汽笛。十二盏探照灯同时亮起，将整段河道照得雪亮。林小雨在强光中看到更多细节：男人后颈嵌着与巫医同款的神经接口，船舷吃水线附近布满弹孔状的排气阀，而那些"疫苗"管正在自动加热，随时准备汽化释放。
岩罕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左肩嵌着半截骨刺，伤口周围己经泛起蓝斑。阿月立刻用银簪封住穴位，但检测仪显示毒素仍在蔓延。
"抱歉..."这位景颇族猎人露出苦涩的笑，"之前在河滩..."
林小雨抓住他完好的右臂。少女的体温正在急速升高，那些饮下的解毒剂在她体内形成灼热的漩涡。"给我两分钟。"她扯开自己渗血的绷带，"我的血现在就是疫苗。"
货轮上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第一批汽化疫苗己经喷射而出，淡金色的雾霭顺着晚风飘向沿岸村寨。更远处，缅甸方向的天空亮起数点红光——那是武装首升机的夜航灯。
陈岩把打空的弹夹拍进手枪，转头看向正在给岩罕输血的林小雨。少女的侧脸在月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皮肤下流转的蓝光己经蔓延到太阳穴。
"该走了。"他望向正在涨潮的河道，"这场瘟疫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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