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界河两岸的密林，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断枝和塑料瓶奔涌而下。林小雨的轮椅深陷在泥泞的红土里，轮胎纹路里塞满了腐叶和碎玻璃。她的防护服己经被荆棘划破，蓝色的组织液顺着袖口渗出，在雨水中晕开一片诡异的荧光。
"不能再往前了。"陈岩压低声音，手指向河对岸的探照灯，"缅甸边防军的巡逻艇在搜人，我们得绕道。"
岩罕蹲下身，用长刀拨开一丛灌木，露出下方被雨水冲刷出的地雷引线。阿月从腰间解下银壶，倒出几滴药酒滴在泥土上，液体迅速变黑——附近埋着化学腐蚀性陷阱。
"走山脊。"巫医的机械义肢指向远处陡峭的崖壁，"那边有条采药人的小路，雨季时毒贩不会走。"
林小雨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的视线穿透雨幕，看到崖壁上几道新鲜的滑痕——有人不久前刚从这里攀爬过。她敲击轮椅扶手，三长两短，陈岩立刻会意，示意队伍停下。
"有埋伏。"他低声说，手指向崖顶一块突出的岩石，那里隐约闪过金属的反光。
岩罕从腰间摸出一枚景颇族特制的烟丸，点燃后抛向崖壁。浓烟瞬间弥漫，遮蔽了他们的身影。阿月迅速抽出腰间的银簪，在泥地上画出简略的路线图，指向一条被藤蔓遮蔽的狭窄山缝。
"走！"陈岩推着林小雨冲进山缝，轮椅的金属框架在石壁上擦出刺耳声响。身后传来几声闷响，追兵的子弹打在岩石上，碎石飞溅。
山缝尽头是一片隐蔽的洼地，雨水在这里汇聚成浅潭。潭水边缘漂浮着几具的尸体，身上的制服己经被水泡得发白，但臂章上的双头蛇标志依然清晰可见。
"是缅北武装的人。"岩罕用长刀挑起一具尸体的衣领，露出脖颈上的针孔，"他们被注射了某种东西，死前挣扎得很厉害。"
林小雨的呼吸突然急促，她的手指死死扣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陈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潭底沉着几个破碎的玻璃瓶，瓶身上的标签依稀可见——**"凤凰-23"**，正是母亲医疗日志里提到的实验批次。
"他们不是被杀的。"林小雨的声音沙哑，"他们是实验体。"
远处传来犬吠声，追兵的猎犬己经嗅到了他们的踪迹。阿月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众人身上，掩盖气味。巫医的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指向洼地另一侧的岩壁——那里有一条被树根缠绕的狭窄通道。
"快走，他们最多三分钟就到。"
队伍刚钻进通道，身后就传来爆炸声。追兵引爆了预设的炸药，山缝被彻底封死。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林小雨轮椅上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陈岩的战术平板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讯息——**"勐波渡口，今晚十点，货船离港"**。发信人的IP地址被层层加密，但最后的数字签名让他瞳孔骤缩——那是程默的私人密钥。
"不可能……"陈岩低声喃喃，"他明明己经……"
林小雨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他没死。"她轻声说，"或者说，有人继承了他的身份。"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他们站在一处陡坡上，下方是蜿蜒的界河支流。河岸停着几艘快艇，船上的人正忙着搬运木箱。箱体上的红十字标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讽刺——那根本不是医疗物资，而是伪装成疫苗的走私货。
岩罕眯起眼睛，突然低声道："看那个戴帽子的。"
陈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船头指挥，他的左手上戴着一枚银戒——与程默生前佩戴的一模一样。
"我们得截住那艘船。"陈岩咬牙道。
阿月从腰间解下一条细绳，绳上系着几枚银铃："我去引开他们。"
没等众人阻拦，她己经滑下陡坡，消失在夜色中。几秒钟后，河对岸的树林里响起银铃的清脆声响，紧接着是几声枪响和怒吼。
"走！"陈岩推着林小雨冲向河岸，岩罕的长刀己经出鞘，寒光在雨夜中闪烁。
快艇上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岩罕己经跃上甲板，刀锋划开一人的咽喉。陈岩的枪口抵住另一人的后脑，冷声道："别动。"
林小雨的轮椅停在船舷边，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破解了货船的电子锁。船舱里堆满了标着"国际援助"的木箱，但撬开一看，里面全是封装好的蓝色结晶——"蓝冰"的改良版。
"他们要把这批货运进国内。"陈岩的声音低沉，"混在正规疫苗里分发。"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缅甸边防军的巡逻艇正朝这边驶来。阿月从树林里冲出来，手臂上有一道血痕："他们发现我们了！"
巫医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猛地抬头："水下有东西！"
下一秒，快艇的船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船身剧烈倾斜，木箱滑进河里，蓝色的结晶迅速溶解，河水泛起诡异的荧光。
"是自毁装置！"陈岩拽住林小雨的轮椅，"跳船！"
众人刚跃入水中，快艇就在身后炸成火球。燃烧的碎片西散飞溅，照亮了整个河面。巡逻艇的探照灯锁定他们，高音喇叭里传来缅语的警告。
陈岩拖着林小雨游向对岸，岩罕和阿月在后面掩护。子弹在水面激起密集的水花，巫医的机械义肢突然伸出钩索，缠住岸边的树根，将众人拉上河滩。
他们瘫倒在泥泞的岸边，喘息着望向对岸的追兵。巡逻艇没有越界，但探照灯依然死死锁定他们的位置。
"我们到中国境内了。"岩罕喘息着说。
林小雨的轮椅己经报废，她靠在陈岩肩上，目光落在河面上漂浮的蓝色荧光。
"他们不会停手的。"她低声说，"这只是第一批。"
远处，勐波渡口的货船己经起航，船尾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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