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在盘山公路急刹，林小雨撞在担架护栏上。车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穿防护服的人正与边防武警核对通行证。她眯眼从窗帘缝隙望去，隔离带外的公路上排着长队，穿民族服饰的边民正被防疫人员逐个测温。
抽血的护士突然踉跄，针头在肘弯划出血痕。林小雨趁机摸走操作台上的医用剪，刃口贴着腕带轻轻一划。车载对讲机沙沙作响：“...二号隔离区发现异常发热患者...立即转移...”
车尾门打开的瞬间，山风裹着石灰粉的刺鼻味灌进来。林小雨滚下担架，钻进路旁堆放的消毒剂麻袋间。远处临时板房区亮着刺眼的白炽灯，穿密封服的医护正在焚烧垃圾，黑烟里飘着未燃尽的疫苗包装盒。
“这边！”
陈岩的身影在芭蕉丛中一闪而逝。他的左腿缠着渗血的新绷带，手里握着半截钢管。两人沿着引水渠狂奔，背后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隔离区是陷阱。”陈岩扯开领口，锁骨下的追踪器伤口己经发黑，“他们在筛查抗体携带者。”
林小雨想起救护车上的抽血试管，标签印着某生物公司的Logo。她的视线掠过山坳处的光伏板——那本该是边防哨所的位置，此刻却立着印有凤凰标志的集装箱房。
暴雨突至，山洪冲毁了林间小径。他们躲进废弃的玉石矿洞，洞壁还留着炸药开凿的痕迹。陈岩用打火机烘烤伤口，突然盯着岩缝里的荧光：“这颜色...”
林小雨伸手抹了把洞壁，指尖沾满蓝色结晶粉末。矿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七八个骨瘦如柴的人影蹒跚而出，脖颈都戴着电子项圈。
“快走！是染疫的矿工！”
坍塌的矿道成了死亡迷宫。陈岩的钢管砸开生锈的铁栅栏，身后传来野兽般的嘶吼。林小雨的裤腿被撕开道口子，带血的抓痕火辣辣地疼。转角处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墙上用红漆刷着“PH-23试验区”。
通风管道的破洞里塞着个笔记本。林小雨边跑边翻，泛黄的纸页记录着二十年前的事：某地质队在矿脉发现陨石碎片，接触者一周内出现肺部结晶化症状。最后几页夹着母亲年轻时的证件照，背景是瑞丽疾控中心的旧大楼。
矿洞出口被铁门封死。陈岩正要爆破，山下突然传来引擎声。三辆改装越野车正在盘山，车顶架着信号干扰器。林雨水认出副驾上的男人——戴银戒的手正在调试某种形似雷达的装置。
“他们在找我们。”她摸到门锁上的电子面板，“不，是在找这个矿洞。”
陈岩的战术手电扫过控制台，突然定格在某个标志上：中国移动信号塔编号YD-217。他掏出浸水的手机，屏幕竟亮起两格信号。
“矿洞里有基站！”
第一条未读信息来自陌生号码，发送时间是三小时前：【勐卯镇农贸市场3号冷库】。附件的加密照片上，成箱的“流感疫苗”正在装车。
爆破声震落洞顶碎石。林雨水撞开应急通道时，越野车己经堵住下山的路。戴银戒的男人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她母亲的研究资料：“林小梅女士的抗体数据，现在值多少钱你知道吗？”
陈岩突然甩出钢管，精准击中车顶的干扰器。林雨水趁机扑向悬崖边的索道吊篮——那是矿工运送玉石的老旧缆车。子弹打在铁框上迸出火星，陈岩割断缆绳的瞬间，生锈的齿轮发出濒死的呻吟。
吊篮在深谷间摇摇欲坠。林雨水看见对面山崖的边防哨所，晾衣绳上飘着五星红旗。陈岩的枪口对准最后一根承重索：“跳！”
两人坠入激流的刹那，缆车轰然砸进山涧。林雨水在漩涡中抓住漂浮的油桶，陈岩的额头撞在暗礁上血流如注。货船鸣笛声由远及近，甲板上的探照灯扫过水面。
“是瑞丽疾控的运输船...”
陈岩突然捂住她的嘴。船体吃水线附近布满方形开口，像极了军用的气密投放舱。穿防护服的人正在倾倒医疗废物，塑料袋破裂后漂出带针头的注射器。
货船拐过江湾时，悬崖上的越野车队正在后撤。戴银戒的男人对着电话怒吼，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必须赶在汛期前把货送进腾冲...”
深夜，他们蜷在傣族渔船的底舱。老渔民往陈岩伤口撒着草木灰，火塘照亮舱壁的弹孔——都是边境冲突留下的痕迹。“最近查得严，”老人用烟袋锅敲着船板，“界河上的浮尸比鱼还多。”
林雨水忽然盯着他的药篓。晒干的飞机草旁边，堆着印有凤凰标志的药盒。“这是哪来的？”
“口岸发的防疫药。”老人眯眼看向江心，“说是能防登革热。”
破晓时分，渔船靠近界碑。陈岩的伤口开始化脓，体温高得吓人。林雨水搀着他涉过浅滩，中国一侧的河岸拉着黄色警戒线。穿防护服的巡边队正在检查，突然有人举起对讲机：“发现两名发热越境者！”
隔离帐篷里，医生抽血时露出腕表的反光。林雨水瞥见表面印着的凤凰徽记，突然打翻试管架。“跑！”她撞开医护人员，扯着陈岩冲向铁丝网缺口。
子弹追着脚后跟钻进红土。陈岩突然推开她，自己迎着追兵扑去。林雨水摔进排水沟时，看见他扯开衣襟露出的炸弹背心——那分明是矿洞里捡的过期炸药。
“去找冷库...”这是他最后的嘶吼。
爆炸气浪掀翻两辆越野车。林雨水在玉米地里狂奔，嘴里咸腥的血不知是谁的。瑞丽城区的轮廓在地平线浮现，农贸市场楼顶的凤凰广告牌正在晨雾中发光。
市场后巷停着辆冷链车，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核对单据。林雨水混入搬运工队伍，冻僵的手指摸到箱体温度——零上18℃，根本不是疫苗该有的保存环境。
3号冷库的铁门缓缓升起，成堆的“流感疫苗”箱后藏着道暗门。电子锁泛着冷光，她掏出从矿洞带出的母亲证件照——磁条划过读卡器的瞬间，警报灯突然转绿。
暗室里的显示屏正实时更新疫情数据，瑞丽的发热门诊数量在疯狂跳动。林雨水抓起操作台上的卫星电话，摁下记忆中的军方频段。
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戴银戒的男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他举起某个黑色装置，全市的防疫警报突然同时拉响。
林雨水对着话筒大喊：“他们的投放方式是...”
冷库顶棚突然喷洒出淡蓝色雾气。她撞碎玻璃窗跃入垃圾车时，看见最后画面是男人撕开防护服，脖颈处的凤凰刺青正在斑下蠕动——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某种活体培养的菌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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