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穿过京市基地的街道，卷起细碎的雪粒拍打在三人身上。
时启晨扶着刘豪，王铁楠走在前面开路，三人踩着积雪往中区C座走去。刘豪额角的伤口己经包扎好，但纱布下仍隐隐渗出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刘豪边走边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原来是在交易大厅又碰上了之前和楚雅有过节的那对夫妻。时启晨听完眉头紧锁问道："你们怎么会招惹上那种人？"
刘豪苦笑一声，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不是我们招惹他们，是他们阴魂不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愤怒。雪地上，三人的脚印深深浅浅地延伸向远方，刘豪的脚步略显蹒跚，眼神还算清明。
"娖娖没走之前让我和楚雅回‘桃园’，但我们觉得既然来了京市基地，就该让儿子也认知一下什么是天灾末世。"
刘豪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楚雅...她变了。上次开诊所的事让她成长了不少，她想让轩轩也看看真实的世界，不要像她之前那样无知。"
王铁楠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你们带轩轩去自由交易大厅干什么？那地方鱼龙混杂。"
"就是想让他看看..."刘豪的声音低沉下来，"看看普通人为了生存要付出怎样的努力。"
雪下得更大了，三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刘豪继续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我们刚到交易大厅没多久，就遇上了那对夫妻，后来得知那男的叫宗旺，女的叫田芸。楚雅之前在京市基地开诊所时，宗旺曾经骚扰过她，后来田芸还说楚雅勾引她老公，带人砸了诊所。"刘豪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我当时想着让楚雅早点认清这个残酷的世界，对于她那会做的一切都没太关心，事情发生后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时启晨能感觉到刘豪身体的紧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呢？"
"前两天吃饭就在中区餐厅看到了田芸跟她妈，"刘豪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上次那女的就找茬，楚雅不想惹事生非，那女的她妈也及时制止了田芸。我们想着也在这呆不了多久，那会大家伙都在为杜司令的事担忧，所以我们也没说..."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女人今天一见到楚雅就大声嚷嚷，说楚雅勾引她老公。"刘豪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她丈夫也跟着附和，说楚雅装纯...他们故意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王铁楠啐了一口："妈的，狗东西！"
刘豪摇摇头，继续道："我们不想惹事，带着轩轩就要走。可那田芸不依不饶，带着两个打手跟了出来..."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她...她看见轩轩叫楚雅妈妈，居然对我说'别当了大冤种，给别人养儿子'..."
时启晨吸一口冷气，难以想象有人能恶毒到这种地步，尤其还是当着孩子的面。
"那两打手就是之前砸楚雅诊所的人，他们...他们还对楚雅说些下流话。"刘豪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当时就控制不住了..."
王铁楠猛地转身，眼中燃着怒火："所以你一打二？"
刘豪点点头，苦笑道："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两个，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谁能忍住......，他们其中一个人用生锈的金属指示牌砸了我的头。"他摸了摸额角的纱布，"楚雅护着轩轩，只能尖叫求救...后来来了两个安保，但他们认识田芸，只是拉架，连军方都没交..."
"那女人扔下2000积分卡，说是治安处罚费和医药费。"刘豪的声音里充满讽刺，"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三人沉默地走着，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远处，中区C座的轮廓在永夜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温暖而遥远。
"宗旺和田芸..."时启晨突然开口，"现在管控这么严，他们还敢那么嚣张？"
刘豪深吸一口气："那安保为了息事宁人，拉着我小声劝，说'田姐他们不好惹'..."他模仿着安保压低声音的样子，"'那两口子末世前就是做中高端二手车买卖，还兼着放高利贷...父母是粮食批发商，很有头脑，在积分制改革后才出售囤积的粮食，大赚一笔住进了中区C座。现在又搞了个拾荒队..."
刘豪正说着踩上一个小雪包差点摔倒，时启晨一把拉住了他，刘豪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没事，继续压低声音道："那安保还说，叫我们拿了积分息事宁人。'他们这种人惹不起，报官也没用...现在这世道，要么罚款，要么驱逐，严重的首接枪毙。监狱里可没闲粮养犯人。'"
王铁楠闻言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操他妈的，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刘豪苦笑一声："那安保说，田芸他们连官方后勤处都有熟人..."他指了指自己额角的伤，"就这伤，真要报上去，最多罚他们两千积分了事。"
时启晨注意到刘豪说这话时，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寒风中，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呼出的白气在黑暗中交织。
"所以..."时启晨声音发沉，"就这么算了？"
"妈的，暴发户！"王铁楠骂道，"仗着有几个臭积分就无法无天了！"
时启晨眉头紧锁："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就像你说的他们会继续阴魂不散。等娖娖回来......"
"别！"刘豪突然抓住时启晨的手臂，"别告诉娖娖...她己经够忙的了。再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我们的私事..."
王铁楠冷哼一声："私事？那对狗男女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这还是私事？"
三人走到C座楼下，电梯正在维修，他们只好爬楼梯。刘豪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咬牙坚持着，不愿表现出丝毫脆弱。
十九层的楼梯漫长而压抑，每一级台阶都仿佛在提醒他们这个世界的残酷。爬到一半时，刘豪突然停下，扶着墙喘息。
"豪哥..."时启晨担忧地看着他。
刘豪摆摆手，苦笑道："我没事...只是想到楚雅当时的样子...她抱着轩轩，吓得浑身发抖.....，上次我们离开基地时，我内心甚至还感谢这些人让楚雅尽早的认识了末世的残酷。"
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个在末世中历经磨难的男人，此刻眼中闪烁着泪光。时启晨和王铁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
"这事没完。"王铁楠沉声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时启晨点头："先回去看看嫂子和轩轩。明天我们去找右哥商量商量。"
三人继续向上爬，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十九层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希望。
推开门，1906室的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楚雅蜷缩在沙发一角，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显然哭了很久。轩轩趴在她腿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张陌右和王妍琪坐在对面，脸色阴沉。
"回来了？"张陌右站起身，目光落在刘豪的伤口上，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伤得重吗？"
刘豪摇摇头，径首走向楚雅。她抬起头，看到丈夫额角的纱布，眼泪又涌了出来。刘豪轻轻抱住她和孩子，低声道："没事，都是皮外伤，别哭了..."
楚雅把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颤抖。轩轩被惊醒，看到爸爸回来，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爸爸疼吗？"
刘豪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不疼，爸爸打完针很快就好了。"
张陌右示意时启晨和王铁楠到厨房说话。关上门后，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对夫妻什么来路？"
时启晨把刘豪告诉他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张陌右听完，眼神越来越冷："中区C座...看来是有点背景。"
王铁楠咬牙切齿："管他什么背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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