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绰和张陌右处理完那些人，踩着楼梯往下走。楼道里静得可怕，只有靴子压碎薄冰的细微声响。突然，梁绰察觉到一丝异样——楼梯拐角的防火门微微敞开，门缝里透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那是一个瘦削的女人，凌乱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孩子。梁绰脚步一顿，认出了她——李雯，小区里的单亲妈妈，以前经常带着女儿美美和悦悦在楼下玩。
“梁……梁绰？”李雯颤抖着叫出她的名字，目光从梁绰染血的手套移到她身后的张陌右身上，瞳孔骤然紧缩。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枪声。
张陌右的手指无声地搭上腰间的匕首，眼神询问地看向梁绰。
梁绰却摇了摇头。她摘下半覆面的头盔，首视李雯：“美美怎么了？”
李雯的眼泪瞬间滚落：“高烧三天了……没有药，对面的社区医院早被抢空了……”她怀里的孩子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小小的身体裹在一层层单薄的衣物里。
梁绰沉默片刻，借着背包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一盒退烧药，几个罐头和两袋奶粉——正是从那些畜生手里缴获的物资。她塞进李雯颤抖的手中：“温水送服，一次半片。奶粉用40℃的水冲，别太浓。”
李雯呆住了，眼泪砸在药盒上：“这……太贵重了……”
“悦悦和美美玩过家家的时候，美美总把‘蛋糕’分给她。”梁绰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刻进冰面，“走吧，别告诉任何人见过我们。”
李雯死死抱住孩子和物资，踉跄着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张陌右收起匕首，低声道：“心软了？”
“只是还个人情。”梁绰重新戴好头盔，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冷硬如铁，“走吧，该回家了。”
雪原疾驰
雪地摩托的引擎在寂静的旷野中轰鸣。梁绰伏低身体，寒风裹挟着冰粒拍打在防寒服上，发出细碎的撞击声。身后的金亚湾小区早己隐没在风雪中，仿佛一场血色的梦境。
张陌右突然减速，抬手示意。前方雪地里，一道歪斜的车辙蜿蜒延伸向远处的树林——有人不久前经过这里。
“绕路。”梁绰打开头盔。末世里，任何陌生痕迹都可能意味着埋伏。
两人贴着废弃的高架桥底穿行，桥墩上结满冰凌，像倒悬的利剑。梁绰的思绪却飘回李雯那双绝望的眼睛。上一世，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母亲——在超市废墟里翻找奶粉，在诊所门口跪求退烧药，最后抱着孩子冻僵的尸体无声哭泣……
“砰！”
一声枪响骤然划破夜空！子弹擦着摩托油箱溅起火星，张陌右猛地甩尾急刹，两人同时翻滚到路基下方。梁绰的右肩撞在冻土上，疼得眼前发黑，但她立刻抽出腰间的手枪。
“三点钟方向！”张陌右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亮着微光的加油站。
阴影里，三个持枪的男人正猫腰逼近，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差点打中油箱！那摩托够换半个月口粮了！”梁绰眯起眼——是流窜的劫匪。她冲张陌右比了个手势，后者会意，从战术腰带上摘下一枚震撼弹。
“轰！”
刺眼的白光和爆鸣声中，张陌右箭步冲出，三发点射击倒两人。最后一个劫匪刚举起猎枪，就被匕首贯穿手腕，惨叫着跪倒在雪地里。
“别、别杀我！”男人捂着血流如注的手，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老婆孩子还在加油站等着……”
梁绰的枪口纹丝不动。她见过太多这样的谎言——上一世，那群畜生也说过“家里有老人要养活”。
“绰绰。”张陌右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指了指加油站方向。破败的窗户后，确实蜷缩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梁绰咬紧牙关，最终调转枪托砸晕了劫匪。她踢开地上的猎枪，从劫匪口袋里摸出半包压缩饼干，扔向加油站窗口。
“你疯了？”张陌右皱眉。
“悦悦在等我们回家。”梁绰头也不回地走向摩托。
天亮前，末日堡垒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五楼露台上的刘豪立刻打开闸门，时启晨几乎是冲出来一把抱住梁绰：“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受伤没有？”
梁绰摇摇头，任由他检查自己染血的外套。堡垒内温暖如春，小时悦光着脚丫从房间里跑出来，扑进她怀里：“妈妈！我和爸爸给你留了草莓蛋糕！”
餐桌上，一块歪歪扭扭的奶油蛋糕插着蜡烛——那是时启晨和女儿一起做的。11月30号，她的生日。梁绰突然眼眶发热。她抱起女儿，把脸埋进孩子带着奶香的头发里。
“都解决了？”梁父端来热汤，沉声问道。
“嗯。”梁绰接过碗，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一个不留。”
张陌右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冲角落努努嘴——楚雅正哄着发烧的儿子吃药。梁绰顿了顿，补充道：“路上还救了个孩子。”
时启晨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但什么也没问。首到深夜，梁绰独自站在瞭望台时，他才从背后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李雯的女儿病了。”梁绰突然开口，“我给了她药……就像当初没人帮我们那样。”
时启晨收紧手臂。他知道，这不是心软，而是妻子在血与火中艰难保留的最后一丝人性。
远处，暴雪仍在肆虐。但堡垒内的灯光穿透风雪，像永不熄灭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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