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的引擎声在冻土上低沉轰鸣，宋文双手紧握方向盘，防滑链碾过积雪发出规律的咔嗒声。这辆"东风猛士"是李连长特意留下的，后兜里满载着这次从避难所换回的腐殖土，黑褐色的土壤在帆布篷下散发着淡淡的潮湿气息。避难所唯一能给梁绰一家的也就是土壤以及积分了。
副驾驶上，时启晨不断调整后视镜角度，试图看清后方路况。张陌右和李昊坐在后排，前者正用军刀削着一块木料——说是要给小时悦做玩具。
"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宋文瞥了眼油表，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这批土质比上次好，梁姐肯定高兴。"
时启晨刚要回应，突然眯起眼睛："前方五百米，路边有动静。"
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张陌右收起军刀，手指无声地搭在了92式手枪的枪套上。李昊悄悄降下车窗一条缝，刺骨的寒风裹着雪粒灌进来。
"可能是难民..."李昊的话音未落，前方路面突然炸开一团火光！
"RPG！左转！"张陌右暴喝。
宋文猛打方向盘，卡车剧烈倾斜。爆炸冲击波震得防弹玻璃嗡嗡作响，弹片在装甲车门上擦出一串火花。后兜里的土壤因急转而发出沉闷的滑动声。
"弃车！找掩体！"
宋文一脚踹开车门，95式步枪己经抵在肩头。时启晨跟着翻滚下车，右腿在撞击地面时一阵发麻。七个裹着兽皮的身影从废弃收费站后冲出，为首的壮汉肩上还扛着冒烟的发射筒。
"把车留下！"壮汉的吼声带着癫狂，"我们知道军方给你们送好东西了！"
时启晨拔出77式手枪，双手止不住发抖，毕竟他没对真人实战射击过。张陌右和李昊依托卡车残骸还击，子弹在雪地上犁出一道道沟痕。
"先拿下那小子"一个满脸冻疮的瘦子指着时启晨尖叫，"他一看就不是当兵的！"
恐惧如冰水漫过脊椎。时启晨强迫自己站稳，想起张陌右教的标准射击姿势。壮汉己经举起长矛冲来，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枪声炸响。
宋文不知何时绕到侧翼，一枪击中壮汉肩膀。暴徒们立刻分散，土霰弹枪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晨哥趴下！"
时启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文扑倒在地。一根钢筋标枪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却深深扎入宋文腹部！
"宋文！"时启晨的喊声撕心裂肺。
鲜血瞬间浸透军大衣，宋文却咬牙举起步枪，一枪击毙了投掷者。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但手指仍紧扣扳机。
"坚持住！"时启晨脱下自己的外套，颤抖的手按不住喷涌的鲜血。钢筋贯穿了腹腔，暗红色的血液混着雪水在冻土上蔓延。
张陌右和李昊的火力压制终于见效。最后一个暴徒倒在雪地里时，整片雪原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宋文艰难的喘息。
"卡车还能开..."李昊检查着受损的引擎，"但后兜土壤得卸掉减重。"
"不...不用..."宋文虚弱地抓住时启晨的手，"土壤...要带回去...梁姐的菜..."
时启晨的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这个傻小子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一车土。
三人小心翼翼将宋文抬进驾驶室。张陌右发动卡车，受损的柴油机发出垂死般的咳嗽，竟然奇迹般地运转起来。
"为什么..."时启晨哽咽着问，手指仍按着宋文腹部的简易包扎。
宋文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你...是梁姐的...命..."
卡车在雪原上蹒跚前行。时启晨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后视镜里那一车被鲜血染红的土壤——黑褐色的腐殖土上，暗红的血渍像极了梁绰种的那些朱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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