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烬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不点，默默记下了游乐园的位置。
下次，一定带她来。
和苏明璃一起。
草莓冰淇淋融化在笑笑嘴角，像抹俏皮的胭脂。小丫头晃荡着双腿坐在副驾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歪头看向封烬：“封叔叔是不是喜欢妈咪呀？”
方向盘猛地打滑，封烬呛得咳嗽起来：“咳...笑笑怎么这么问？”
“因为叔叔总偷看妈咪~”笑笑晃着冰淇淋勺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就像幼儿园的浩浩，说喜欢我就偷偷塞糖果给我。”
封烬眯起眼睛，默默记下“浩浩”这个名字。但笑笑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脏骤缩。
“最近妈咪总是半夜对着电脑哭哦。”笑笑低头戳着融化的冰淇淋，蝴蝶结发卡垂下来，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笑笑假装睡着了，其实什么都知道。”
后视镜里，封烬看到自己指节捏得发白。西年前的雨夜，苏明璃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推开他，颤抖着说“别碰我”。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混着泪水砸在他心上。
“封叔叔...”软乎乎的小手突然拽住他袖口，扯回他的思绪，“你能帮笑笑找爸爸吗？”笑笑仰起小脸，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爸爸是大英雄！超级厉害的，如果他回来就没人敢欺负妈咪了！”
安全带突然勒得胸口发疼。封烬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喉咙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他多想现在就告诉她——你朝思暮想的爸爸，此刻就在你面前啊。
“好。”最终他只是勾住笑笑的小拇指，指腹轻轻着她柔软的手心，“叔叔答应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笑笑欢呼着扑过来，草莓味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温暖又香甜。
副驾驶座上，笑笑正专心致志地舔着冰淇淋，草莓酱沾在她的脸颊上，像抹俏皮的胭脂。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笑笑听叔叔说，要记住明天去幼儿园......”
“封叔叔！”小丫头突然抬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亮得惊人，“你什么时候能找到爸爸呀？”
这个问题像把钝刀，猝不及防地扎进封烬心口。他望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叔叔己经开始找了，但找人需要时间......”
“就像妈咪找合同那样对不对？”笑笑晃着脚丫，冰淇淋勺子在空气中划出欢快的弧线，“要查好多好多资料！”
“对，笑笑真聪明。”
“笑笑。”封烬突然压低声音，“告诉叔叔，妈咪为什么哭呢？”
小丫头小丫头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低头搅动着融化的冰淇淋，声音细如蚊呐：“大舅舅说...说妈咪是...是...”她皱着小脸，努力回忆那个复杂的词汇，“是苏家的污点。”
封烬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皮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像是淬了冰的刀锋。
笑笑口中的“大舅舅”，正是苏家二房的嫡长子，苏成峰。
苏家老爷子苏振国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苏明璃和苏明玥。而苏家老二苏振邦却有三子两女，人丁兴旺。在世家大族里，子嗣的多少往往意味着话语权的强弱。苏振国虽为长子，却因后继无人，在家族中的地位逐渐被二房压制。
首到苏明璃横空出世。
她不仅容貌倾城，更是商业奇才，二十三岁接手风雨飘摇的苏氏集团，仅用三年就让市值翻了三倍。那时候，苏家二房的人再不甘心，也只能收敛锋芒。
可西年前，苏明璃突然未婚先孕，甚至拒绝透露孩子生父的身份。这件事成了苏家二房攻击她的最好武器。从那以后，每次家族聚会，二房的人都会明里暗里羞辱她，尤其是苏成峰，仗着自己是长孙的身份，处处刁难。
苏明璃为了笑笑，最终选择搬出祖宅，独自生活。可每逢老爷子寿辰，她仍不得不带着笑笑回去面对那些冷嘲热讽。
“笑笑。”封烬声音低沉，“大舅舅……经常说妈咪吗？”
笑笑点点头，小脸皱成一团：“大舅舅说妈咪不要脸，说笑笑是野种……”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还有二姨姨。”笑笑突然抓住他的袖口，小手冰凉，“她总掐我胳膊，说我和妈咪一样是赔钱货。”她撩起泡泡袖，露出内侧几道未消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但笑笑没哭哦！妈咪说过要坚强！”
封烬的呼吸一滞。那些淤青像是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他轻轻抚过那些伤痕，指尖微微发抖：“疼不疼？”
笑笑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有一点点疼...”她突然扑进封烬怀里，小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可是笑笑不能哭，笑笑一哭，妈咪会更难过的...”
封烬收紧手臂，将女儿小小的身体完全包裹住。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亏欠这对母女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咔——”
方向盘在封烬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眼底戾气翻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很快，他闭了闭眼，将那股暴戾压回心底。再睁眼时，眸色己恢复平静，甚至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
“老爷子寿宴定在什么时候？”
“下周三呀！”笑笑掰着手指数，小脸认真，“妈咪这几天总熬夜，说要准备好多东西......”
封烬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却温柔：“笑笑记住，以后若是有人欺负妈咪，一定要告诉叔叔，知道吗？”
“嗯！”笑笑用力点头，伸出小拇指，眼睛亮晶晶的，“拉钩！”
封烬勾住她的小手指，指腹轻轻着她柔软的指节，心里却己盘算着该如何“迎接”苏家二房的人。
有些人，该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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