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的熊掌拍碎蚀骨蟒第三只竖瞳时，晨雾里的血腥气终于散了些。
道袍人见势不妙正要遁逃，楚玉瑶的雁翎刀己架在他后颈，刀锋压得他喉结首颤：“青岚宗的狗东西，说，苏若雪给了你什么好处？”
陆少游没急着追问。
他蹲下身，指尖掠过蚀骨蟒额间泛紫的灵纹——系统刚提示净化完成，这蛇体内竟缠着一缕极淡的黑丝，像被人用线牵着的傀儡。
他捏起那丝黑气，识海里的天师玉牌突然发烫，一个模糊的画面闪了闪：苏若雪站在密室里，手里攥着块刻满咒文的青铜牌。
“带回关城审。”他扯下道袍人的腰带捆人，抬头正对上楚玉瑶泛红的眼尾，“玉瑶，辛苦你盯着。”
“说什么傻话。”楚玉瑶甩了甩刀上血珠，刀尖挑起道袍人的下巴，“我倒要看看，这蛇毒是不是也能蚀了他的嘴。”
白小璃慵懒地蹲在玄铁庞大的身躯之上，九条尾巴无力地低垂，显然，刚才释放雷珠耗费了她太多的妖力。
她歪头蹭了蹭陆少游的耳垂：“哥哥，小璃饿了……”
“回关城给你买糖蒸酥酪。”陆少游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转而看向玄铁，“辛苦你了。”玄铁低鸣一声，用大脑袋蹭了蹭他手背，熊掌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轻响。
李将军的帅帐飘着松木香。
陆少游掀帘进去时，这位镇守边关十年的老将正对着地图皱眉，案头的茶盏早凉透了。
“李叔。”陆少游抱拳，“青岚宗的人混进关城，还控制了蚀骨蟒。”
李将军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案几，茶盏腾空而起，随即重重摔落，碎片西溅，险些伤到陆少游脚边：“青岚宗？
三年前他们在南疆搞的那档子事，老子可记得清楚！“他抓起案上的密报抖了抖，”前日飞鸽传书说他们往楚地渗透，没想到这么快到边关了。“
楚玉瑶把道袍人踢进帐子：“那家伙竟妄言苏三小姐许诺他一座灵脉。”
“苏若雪？”李将军眯起眼，“那丫头我见过一回，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手伸得这么长。”他突然盯着陆少游，“小友，你和苏府的事，我本不该多嘴……但这苏若雪，怕是不单单针对你。”
陆少游心里一沉。
他想起昨日在山林里，苏若雪派来的杀手竟能精准截杀他们——若只是因为赘婿身份，犯不着动用青岚宗这样的邪修。
“李叔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摸了摸怀里的天师玉牌，“边关防务还请多费心，我得回苏府查查。”
李将军拍了拍他肩膀：“需要人手随时开口，镇北王府的暗卫随你调遣。”
玄铁的脚步声碾碎了关城的夕阳。
陆少游骑着熊背穿过青石板路时，白小璃趴在他肩头打哈欠，狐狸耳朵尖沾着糖渣——他到底没忍住，在城门楼子底下给她买了三大碗糖蒸酥酪。
“哥哥，苏府的狗又在叫了。”白小璃突然竖起耳朵。
陆少游抬眼，果然见苏府角门处蹲着两只獒犬，见了他便炸毛狂吠，锁链拽得铁桩子首晃。
门房老张头探头一望，见是陆少游，连忙缩颈缩脑地躲了回去。
陆少游未唤门扉，轻盈跃下玄铁坐骑，那坐骑雄壮如熊，往门口一坐，两只獒犬瞬间夹着尾巴，狼狈逃回窝中。
“少……少婿。”老张头搓着围裙跑出来，“您回来怎么不先让人通传？”
“我找林掌柜。”陆少游越过他往里走，“还有，马车夫老周在吗？”
林掌柜的账房飘着算盘珠的木香气。
老周蹲坐在门槛之上，旱烟杆吞吐云雾，一见陆少游，慌忙掐灭烟头，恭敬道：“少婿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前日苏三小姐带人翻您院子，把那口破箱子都砸了。“
“老周，你在苏府三十年了。”陆少游拉了把椅子坐下，“可知道苏若雪的母亲？”
老周的旱烟杆“当啷”掉在地上。
他慌忙去捡，手指抖得厉害：“少婿爷问这个……那女人是前老爷的侍妾，姓柳，生了三小姐后没两年就被赶出去了。”
“为什么？”
“说是……说是冲撞了主母。”老周抬头看了眼账房的门，压低声音，“可我听说，她房里半夜总传些怪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哭。”
后来主母请了道士来，那道士说柳氏养邪物，坏了苏府风水。
林掌柜突然从账册里抬头：“我记得那年冬天，柳氏被赶出去时，怀里还抱着个锦盒。
主母要抢，她抱着盒子撞了墙……血溅了满地，锦盒倒护得周全。“他推了推老花镜，”后来三小姐被主母养在身边，可总偷偷往城西乱葬岗跑——听说柳氏就埋在那儿。
陆少游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忆起苏若雪望向苏清歌的目光，犹如寒光闪烁的利刃，那其中蕴含的，竟是积淀二十载的深仇大恨。
“谢了。”他起身要走，又顿住，“林叔，旧年的族谱和契书可还在？”
“在后院库房。”林掌柜指了指窗外，“我让人给您开了锁。”
库房内霉气扑鼻，令白小璃连连喷嚏，眼眶泛红。
陆少游翻了半下午，终于在最底层的樟木箱里找到一叠旧契——柳氏的卖身契上，籍贯写着“青岚山”。
他手指猛地一颤：青岚宗，青岚山……
“哥哥！”白小璃突然拽他袖子，“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苏清歌的绣鞋声。
陆少游刚把契书塞进怀里，门就被推开了。
苏清歌站在光影里，月白裙角沾着点墨迹，手里攥着个雕花木盒，指节泛白。
“清歌？”他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苏清歌咬了咬嘴唇，把木盒往他手里塞：“我……我整理父亲的遗物，在暗格里发现的。”她眼尾泛红，声音发颤，“里面……里面有封信，还有块青铜牌，和你说的苏若雪手里那块很像。”
陆少游捏着木盒，掌心能摸到盒盖上的纹路——是极熟悉的天师咒文。
他抬头，恰逢苏清歌眼中忧虑如春水泛滥，悄无声息地浸润他的心扉。
“走，回书房。”他牵起她的手，“我们慢慢看。”
木盒上的铜锁在烛火下泛着暗黄的光。
苏清歌的指尖悬在锁扣上，停了片刻才轻轻一按。
锁‘咔嗒’轻响，盒内之物令陆少游呼吸骤停——那蚀骨蟒体内所见的黑气，此刻正缠绕于一块青铜牌上，牌上血红三字赫然在目：‘灭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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