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跃动于青铜牌上，将‘灭苏令’三字阴影投射于书案，犹如三道寒光闪烁的利刃。
陆少游的指腹擦过牌面，那团缠着的黑气突然翻涌，顺着他的指尖窜进经脉，他喉头一甜，险些栽倒。
“少游！”苏清歌慌忙扶住他的胳膊，月白袖口蹭上他手背的冷汗，“可是那黑气……”
陆少游咬着牙摇头，额角青筋突突跳着。
他能感觉到那团气在体内横冲首撞，却在触到心口祖传玉佩时突然消散——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过一道光，提示“检测到上古诅咒残留，己触发灵宠亲和被动净化”。
“清歌，你父亲的遗物里，可还有别的？”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还带着刚才的凉意，“比如账本、契书之类的？”
苏清歌的睫毛颤了颤，从袖中摸出个用蓝布包着的东西。
布角磨得发毛，显然被反复打开过：“我……我整理暗格时，这账本压在信底下。
父亲的字迹我认得，可里面记的东西……“她把账本推过去，指尖在”戊申年冬 青岚山“那行字上顿住。
陆少游轻启账本扉页，墨痕斑驳，字迹深浅交织，令他瞳孔不禁为之一缩。
三月十五，三车玄铁运入西院；五月初七，二十坛灵泉酒转至城南货栈；最末一页夹着张碎纸片，上面写着“柳氏持青岚令，苏府当奉半脉灵”。
“半脉灵……”他想起林掌柜说柳氏被赶时护着锦盒，想起苏若雪总往城西跑，“清歌，你母亲是不是姓柳？”
苏清歌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我娘……我娘是被主母害死的。”她突然抓起账本翻到某一页，指腹重重按在“苏若雪生母 刘氏”几个字上，“这上面记着，刘氏每月领的例银比我娘多三倍，还单独拨了三亩灵田——可她只是个通房！”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陆少游合上账本，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得找个知根知底的老人问问。
李婶在府里三十年了，当年你娘的事她该知道。”
苏清歌攥紧他的衣袖：“我去叫她。”
李婶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毛线。
她一跨进书房门，就被书案上的青铜牌烫了似的后退半步：“这……这不是当年柳姨娘房里供的牌？”
“柳姨娘？”陆少游捕捉到这个称呼，“您说的是苏清歌的母亲？”
李婶的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目光扫过苏清歌苍白的脸，终于叹了口气：“柳姨娘是青岚山下来的，当年老夫人一眼就相中她，说她身上有股子清灵气。
后来……后来她怀了小姐，主母就开始使绊子。“她压低声音，”那年冬天柳姨娘被赶出去，我偷偷跟去看过——她抱着的锦盒里，装的就是这块牌子。
“那刘氏呢？”苏清歌捏着账本，“她为何能得那么多好处？”
李婶的喉结动了动：“刘氏……她根本不是苏老爷的通房。
我有回撞见她跟二长老在偏厅说话，二长老管她叫‘青岚使者’“青岚！”
陆少游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之前在旧契上看到柳氏籍贯是青岚山，现在又听见“青岚使者”，这两个字像根线，把所有碎片串了起来。
“李婶，谢了。”他把账本塞进怀里，“您且当没见过这些，免得招祸。”
李婶走后，苏清歌突然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去哪？”
“找张爷爷。”她以指腹轻拂过他手背上的薄茧，轻声道：“你总提起幼时救你一命的老乞丐，居于城外那座破败古庙，他阅历丰富，或许知晓青岚山的秘密。”
城外的夜露重，苏清歌的绣鞋踩在碎石路上簌簌响。
陆少游轻轻将外袍覆于她肩头，遥望破庙檐角，半盏灯笼摇曳，那是他与张爷爷约定的暗号，于夜色中闪烁。
“张爷爷？”他轻叩破门，“是我，小游。”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乞丐倚着门框咳嗽，月光照在他灰白的头发上，像落了层霜：“小游啊，这么晚来……”他的目光扫过苏清歌，突然首起腰，“这姑娘……像极了当年的柳丫头。”
陆少游心头一震：“您认识我岳母？”
老乞丐摸出旱烟袋，火星在暗夜里明明灭灭：“柳丫头是青岚宗的外门弟子，当年为了救我这糟老头子，被逐出师门。
她进苏府前跟我说，青岚宗要借苏府灵脉养邪物，她得盯着。“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清歌忙递上随身带的蜜饯，”后来她发现刘氏是青岚宗派来的，那’灭苏令‘..是青岚宗要断苏府灵脉的凭证。“
“那苏若雪……”
“她是刘氏和二长老的种！”老乞丐的旱烟杆重重砸在地上，“刘氏被赶出去时，把‘灭苏令’的秘密告诉了二长老，他们想等苏府灵脉养肥了邪物，就把整个苏府当祭品！”
陆少游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脑海中浮现出苏若雪凝视苏清歌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以及蚀骨蟒体内翻滚不息的黑气，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苏若雪所图非小，她志在将整个苏府作为祭品，献给青岚宗那不可名状的邪物！
“小游，”老乞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青岚宗的人最近在边关活动，你得把这事告诉楚丫头。”
她手里有镇北军，能镇得住。
夜风呼啸，带着庙外枯叶翩翩起舞，旋转着落入黑暗。在这幽静的夜晚，苏清歌的手轻轻搭上了陆少游温暖的手背，仿佛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他深情地望着她眼底闪烁的星光，那光芒仿佛能照亮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回想起楚玉瑶在边关来信中的那句‘等你’，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笑道：‘清歌，明日我便启程前往边关。’
有些账，该算算了。
庙外传来雄鸡报晓声，陆少游帮苏清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他知道，等天一亮，他就要带着青铜牌和账本上路——而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赘婿，是能护着心尖人、掀翻所有阴谋的御灵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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