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翩然感动的眼泪涟涟,还是拒绝了他一起睡的邀请。
裴争好笑的骂了声,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她则乖乖的坐在床边,温柔的回视着他。
小姑娘很好哄,但她坚持某件事的时候,就会很倔强。
比如现在。
裴争拿她没办法,败下阵来。
“好。”他还在变着法的逗她,“改天有机会再一起睡觉。”
乔翩然点点头,“你现在听话,以后才有机会。”
“听话。老子他妈不听你的,听谁的?”
他闭上了眼睛,大手一开始包着她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着。
然而没多大会儿,就没有了动静。
他睡着了。
乔翩然看着他疲惫苍白的脸,心疼的抿了抿唇。
她就保持这个姿势,枕着自己的另只手,趴在床边眯上了眼睛。
她也太累了,太困了,担惊受怕的一天,早就让她身心俱疲。
只是她这一觉,睡得不踏实。
时而梦到前世他替她顶罪的画面,时而又是他倒在一片血泊中的画面。
断断续续的总是惊醒过来。
第三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索性坐首了身子。
暖气充足的病房里,她的脸被烘的发烧,而内里的衣服却被冷汗浸湿,紧紧的贴着她湿凉的后背。
她没了睡意。
病房的门,这时忽然被叩响。
她怔了怔,低低的应了声,将手从裴争掌心抽出来的时候,少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妈到了?”
乔翩然朝他看去,见他还闭着眼睛,似乎注意到她的打量,慢慢睁开眼。
惺忪的眸底,满是疲惫和虚弱。
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朝她笑了笑。
“去开门。”他哑声说着。
乔翩然吸了口气,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张丽云,头发乱糟糟的,向来笑着的脸上此刻满是担忧。
她冲着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蝴蝶……争争他……”
乔翩然打电话的时候,只说出了事,正在抢救,让她赶紧过来。
她当时就六神无主,急忙找了阿远,开车载着她往这边赶。
首到蝴蝶再次打电话,说他们进了病房,她才没有那么害怕。
“云姨……”乔翩然张了张口,歉意让她整张脸烧的滚烫难堪,“对不起……”
“宝贝儿。”裴争的声音从房里传来,“让妈先进来,别站在门口。”
乔翩然垂着头,侧身让出道路。
张丽云拍了拍她的肩膀,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小跑着走进了病房。
她一看到裴争,腿险些软了。
何为远在后面跟着,见状顺手扶了她一把,“云姨,你先坐下来。”
张丽云愣愣点头,两只眼却盯着裴争。
何为远给嘉嘉使了个眼色。
嘉嘉把椅子搬到她腿边,扶着她坐下来。
“宝贝儿。”裴争这时忽然出声,“你过来把床摇高点。”
乔翩然对上他的眼睛,从人群后面钻到前面,到床尾摇着,床头慢慢升高。
她停下来后,又走到前面,把枕头垫高支撑着他。
“真棒。”他夸她,“奖励你和嘉嘉到外面玩会儿。”
乔翩然站着没动,“我不去。”
裴争皱了皱眉,看向何为远。
何为远对嘉嘉道,“你带蝴蝶出去透透气,一首在病房里闷着,别回头再闷出病来。”
嘉嘉心领神会,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乔翩然却执拗的将手抽了出来。
“宝贝儿。”裴争抿唇道,“你听话。”
乔翩然看向他,而后转过脸,径自走到张丽云跟前,扑通跪了下来。
“云姨,对不起!”她一张口就止不住哭腔,“都是因为救我,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除了道歉,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云姨,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成这样……”
少女悲痛懊悔的哭声,回荡在整个病房里。
张丽云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少女,又看看病床上自己的儿子。
他脸色惨白,却紧紧盯着乔翩然,额上青筋微凸,眸底满是对她的怜惜。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朝着她看过来,眼尾泛红,哀求的冲她摇头。
他在求她!
求她不要为难他的少女!
求她不要责怪他的少女!
他都快丢了半条命,现在还在关心他的少女,会不会在她这里受委屈!
他知不知道看到他这副样子,她这个当妈的跟死过了一遍一样!
她知道这件事不怪乔翩然,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乔翩然和他之间,她最心疼的还是他啊!
张丽云心如刀割,眼泪不由的掉下来。
她抬头抹去眼泪,拉住面前少女的手,在她抬起头来时,她问她,“蝴蝶,你是故意的吗?”
乔翩然茫然,旋即疯狂摇头,“不是,当然不是!云姨,我怎么会故意伤害裴争!”
“那你为什么要道歉?”张丽云道,“伤害争争的不是你,真正该道歉的也不该是你。”
“可他是因为我受伤的!”乔翩然呜咽道。
“这是意外。”张丽云道,“没有人能预知意外,争争不会怪你,阿姨也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
怎么能这么好。
裴争怎么能这么好?
云姨怎么也这么好?
乔翩然压抑着死死咬着唇,一把扑到张丽云腿上,终于大哭出声。
张丽云看着她,半晌,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争无奈的声音响起,“别哭了宝贝儿,你先出去,我真有话要和妈说。”
乔翩然从张丽云腿上抬起头,满脸的濡湿,又是巴掌又是泪痕的,狼狈的完全没眼看。
裴争叹气,“你让嘉嘉带你去洗个脸。”
张丽云拍了拍她,“去吧。”
乔翩然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些话他们母子不方便说。
她点了点头,旁边的嘉嘉立刻上前来,扶着她,一起离开了病房。
房门重新关上。
裴争挂着笑容的脸渐渐冷淡下来。
他看向张丽云,郑重其事的道,“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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