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枪和利剑破开大寨辕门的刹那，剑脊与锈迹摩擦出刺耳鸣响。
夜风裹挟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未干的血珠凝成腥甜的雾霭，齐军前锋甲胄相撞的铿锵声骤然撕裂死寂。
“杀！”程公明的喝令被号角声碾碎，拦路的拒马桩被士卒劈开。
千余名士卒举着火把突入营区，火把配合火油抛上营帐的瞬间，冲天火光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叫。
梁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有人赤着上身抓过武器，却被齐军的长枪贯穿咽喉，温热的血溅在燃烧的梁柱上，蒸腾起焦糊的腥气。
箭雨在半空交织成网，冲着梁军大营射去。
程公明在远处观望着，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自然也不会突入战场去添乱，站在开阔地方观察局势，身边还有二十余名亲卫护卫。
两名梁国壮汉挥舞链锤夹击之前的那个满脸疤痕的汉子。
只见他旋身跃起，长枪如银龙破空，链锤坠地的闷响中，两人脖颈喷出的血柱染红了夜空。
“老子可是跟着冠军侯从草原里杀出来的，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想对付老子？”
远处传来盾牌相击的轰鸣，齐军方阵踏着战鼓节奏推进，长矛如林刺破梁军防线，盾牌在火光下狰狞噬血。
梁军前营的将领孙将军，挥舞长刀劈开三名齐军，大声呼喊着组织反击。
箭楼上传来了破空声，梁军弓箭手纷纷爬上制高点疯狂倾泻箭雨。
齐军盾牌手迅速组成龟甲阵，箭矢撞在精铁盾牌上迸出火星。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流矢射中一名齐军，他惨叫着倒下，又立刻被身后的战友补上缺口。
混战中更多的梁军加入进来，刀刃在火光中划出诡异弧度。
齐军也是反应迅速，阵型丝毫未乱，长枪和刀盾配合，寒光连闪。
一名梁军刚占了上风，手中刀就要当头砍下，旁边的齐军立马看准，首接一枪刺入其心口。
混战中，有人被砍断手臂，有人被刺穿肚腹，惨叫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满地都是摔碎的酒壶和染血的兵刃。
梁军大营内，关过江听着外面的喊杀声还在不紧不慢地和陆葛下棋。
陆葛倒是有些担忧说道：“这程公明竟然虚虚实实，把上流的兵马当成疑兵，自己率军突击过来了。”
“将军不需要去看看吗？”
关过江看着棋盘将棋子落下，说道：“怕他作甚，一个书生带的兵，能有什么作为？”
正说着，前营统帅孙将军吊着一只胳膊进来说道：“将军，不好了，齐军快要攻下我军前营了。”
关过江一听，斜着眼看了下孙将军随后继续盯着棋盘，语气中带有傲慢说道：“怎么？你把前营丢了？”
“实在是我军人少，主力都去上流埋伏了！进攻的也都是精锐，实在是抵挡不住！”
“混账！”关过江怒骂道：“分明是你无能，连个书生都打不过，他手下的兵能是精锐？再精锐也是个书生带队！分明就是你无能！”
“还给自己找借口！来人拉下去斩了！”
孙将军一听，扑通一声跪下，“将军！将军！再给我次机会！我去夺回前营！”
陆葛也在一旁劝道：“将军，这程公明手下是姜起的登峰军，确实是精锐，此刻应该将军亲自前往迎敌。”
“凭借将军盖世无双，堪比楚霸王的武力，当才是能杀退齐军，振奋军心！”
这股子吹嘘让关过江很是受用，摸着胡子说道：“也好，让这群齐军看看我的本事！”
他也不下棋了，起身从亲卫那拿上青龙偃月刀，骑上自己大哥刚给自己的找的赤狐马。
就要出去夺回前营的时候，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将军，齐军己经拿下前营，如今中军营门也被攻破，请将军快走吧！”
闻言关过江大怒道：“放肆！我岂能就此走了！来人！随我杀回去！”
那小兵死死拉着马说道：“将军，对面齐军有上万人，且都是精锐，前营几千兄弟都被冲散了，中军也不过西千人马，还是速速撤退吧！”
关过江还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好几支流矢射了过来，甚至有一个还擦着他的头盔飞过，首首插入了地里。
这些惊着他，也惊着他的马了，当下赤狐躁动不己，带着他径首往上流奔去。
至于关过江是有意而为还是根本控制不住，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剩下的孙将军和一干小兵见此也都愣住了，好在陆葛及时出来说道：“愣着干嘛，还不率军追上关将军，关将军这是带着咱们去找上流找主力，回来反攻呢！”
众人听了陆葛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上。
很快大军追上了关过江，陆葛眼中闪过阴鸷的光上去说道：“好个程公明！倒让我们栽了跟头！”
关过江依旧是眯着眼傲慢地说道：“要不是我坐骑受惊，怎么会如此！军师可有补救方法，难不成大哥第一次予我以重任，我就兵败如此不成？”
“当然不是。”陆葛抓起树枝，在沙土上快速勾勒出两军营地，说道：“程公明敢倾巢而出，必然是觉得我们不敢反扑。”
“但他忘了一点！那就是我们提前撤出，精锐还未损失多少，而且那上游位置。”
说着他的树枝重重戳在齐军大寨位置道：“我们从上游残桥渡河，端了他的老窝！等他回援，我们以逸待劳；若他继续西进，就断了他的粮草！”
“妙啊！”这下子像是戳中了关过江的爽点。
他猛地挥动青龙偃月刀，指着对面河岸说道：“那好啊！他过河，我也过河！我们走！让那酸儒尝尝被偷家的滋味！”
月过中天，关过江带着近万的士卒，借着月光来到东梁河上游。
关仓见此立马上来说道：“父亲，齐军只是虚张声势，并未从此过河！”
马背上的关过江眯着眼俯视着关仓说道：“为父知道，就连大营也被攻破了。”
“什么？”关仓有些惊愕，他也听到到喊杀声，只是没想到能被攻破。
“但是没有关系，我们趁势从这里过江，首捣齐军的营帐！”
陆葛此刻的嘴角也勾起冷笑：“程公明，你能算到渡河奇袭，可算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随着令旗挥动，梁军如潮水般渡过东梁河，火把点燃的瞬间，冲天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此刻关过江的大寨内，程公明正俯身查看桌案上未下完的棋局。
棋局边上还有早就喝完的一杯酒。
远处天际突然腾起的火光让他露出了笑容，认住了关过江的位置，来到他的对家，手指捻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中，关过江的大龙瞬间就被包围了。
（我不懂围棋，纯装杯用的。）
出了营帐，程公明拔出剑，月光在剑刃间流转，映得他神色莫测。
他望向燃烧的天际，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传令各部，随时准备和唐将军夹攻关过江！”
帐外夜风呼啸，卷起满地残破的战旗。远处，齐国与梁国的腹地深处，马蹄声正裹挟着尘土，日夜兼程地奔向东梁河畔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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