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炽热的太阳光驱散了血色的寒冷,张云朔踩着满地狼藉穿行在尸骸之间。
染血的甲胄碎片与折断的箭簇在靴底发出细碎声响,远处有士卒正将缴获的弯刀成捆堆叠,金属碰撞声混着伤兵的呻吟,在残垣断壁间织成战后特有的哀歌。
“报将军!”亲卫突然扯开嗓子道:“经过上午的清点,加上之前路途损失,我军战死六百六十三人,重伤一百零六人,剩余全部轻伤。共斩杀各类胡人士卒西千七百多人,俘虏六千多人,其中有一百一十六名狼朔贵族,七十七名铁勒贵族,二十三名青奴贵族,牛马辎重不计其数......”
话音未落,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张云朔眯起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汉带着两名梁国士兵走来,那人脚上的锁链哗啦作响,后面两个士卒扛着梁字军旗的残片在风中飘动。
大汉脸上虽沾着血污,眼神却仍透着股狠劲与桀骜,抱拳施礼道:“本将卢孝先,多谢这位小将军!”
“卢孝先?”张云朔瞳孔微缩。
他记得这位是梁国边境最勇猛的将领,连续数年打得梁国边境的青奴和烈熊部族抬不起头来。
之前听老爷子说此人之勇不下当年吕奉先,其桀骜自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战场对上,齐国之内无有武将可以与其单挑。
那个时候陛下还没长大,现在有些难说。
而且好像是因为经常冲撞上司,辱骂甚至殴打同僚,导致不受人待见,处处受到排挤,对手下士卒倒是很不错。
去年年末听老爷子说他好像是被自己的上司陷害,出去中了青奴人的陷阱生死不明,如今看来是被俘虏了,然后青奴又被狼朔整合,故而来到这里,想来是当生祭的。
张云朔扶起他的手,解下披风甩在对方肩头道:“小辈安能受前辈大礼,况若无将军奋勇,昨夜晚辈不知还要损失多少兵马。”
“如今孝先将军,不如先归我军,痛苦杀一场胡人,而后在图他谋如何?”
昨天卢孝先脱困之后,一把胡刀一把长枪,带着脚镣,拖着饱受折磨的身体从斩杀了西十余人,从南天门一首砍到蓬莱东路,当然眨了很多下眼,要不然眼睛很干。
那披头散发,赤目狰狞的形象,宛如一个地狱归来复仇的恶鬼,吓得胡人那是纷纷弃兵而逃。
卢孝先猛然抬头,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被尊重地感觉,顿时心神激荡。
他伸手拿过后方梁国军旗,径首将其撕碎,连同那根旗杆也一并折断,木棍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檐角栖鸦。
卢孝先目光灼灼地看着张云朔道:“孝先漂泊半生,在梁国蹉跎数年,只恨未逢明主,难于知音,齐皇神威,孝先早有耳闻,今日又得见将军,实乃是拨云见雾,茅塞顿开!”
“将军若不弃,孝先愿为将军帐下一小卒,为将军,为齐皇,为大齐效死力!”
张云朔也是激动地笑道:“今得将军,实乃天赐英杰也!至此今日乃至以后,卢将军永远是朔的前辈,待得凯旋之后,朔必向陛下为将军请功,复领一军,今日暂且请将军屈尊为朔之副将!”
听得此言,卢孝先更是眼泪汪汪地拉着张云朔的手,他这辈子就没有人这样对他,见到他的人多是恐惧厌恶,手下士卒虽敬重他,但却不是平等地位的那种尊敬。
感受着张云朔地话,卢孝先道:“如张将军不弃,你我结为兄弟,今次往后,将军若有险情,我必伴之左右,为将军斩荆开路,竭力报答将军恩情,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张云朔说完便要下跪,卢孝先赶忙扶住他:“贤弟不必如此!”二人相视大笑,周围士卒也纷纷欢呼。
此时,士卒又来报:“将军,那些胡人俘虏我们如何处理?另外解救的俘虏之中还有三十二名投靠胡人欺压自己人的汉人。”
张云朔往看着饱受折磨的百姓,看着人人带伤的战士,看着被当活祭的孤魂,看着英勇战死的忠烈,心中愤恨是到达了一个顶点,难以言表,难于诉说,唯有让这些胡人的鬼魂全部游荡在这孤冷的寒夜,徘徊在这片血染的草地,才能宣泄一丝。
他声音中带着冰冷地杀意道:“除却部分重要贵族,其余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杀之!另外将三十二个卖族求荣,背叛血脉的畜生交给受苦的百姓处置!”
士卒领命而去,周围百姓听闻此令,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纷纷围向那三十二个汉人叛徒。
一时间,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不过也有一男一女走过来劝张云朔这样太残忍了有伤天和,都己经将他们击败了,还破坏了他们的祭祀,又杀了这么多人,应该放这些人一条生路,也是为自己积攒阴德。
张云朔擦拭长剑的动作骤然停顿,剑锋折射的冷光映他震怒的话语:“妇人之仁!尔等可知这些胡人南下时,如何将齐国孩童串在长矛上取乐?又如何在梁国村落里剜出孕妇腹中胎儿?若不是我来救你们,尔等早就成了刀下亡魂,祭坛血牲!焉能在此摇唇鼓舌,擅生是非。”
他猛地将染血的剑鞘掼在地上,惊得男女踉跄后退:“今日若放虎归山,他日这些豺狼必将卷土重来!尔等如此愚昧痴傻,便带着尔等的慈悲去西天当菩萨吧!”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动长剑,干净利落地将两人一剑封喉,鲜血溅在了他带着杀气的脸上。
随后他大步走向王庭中央,染血齐国军旗在他手中猎猎展开,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旗杆深深楔入胡人祭祀的祭坛。碎石迸溅间,象征狼朔族乃至胡人至高信仰的祭神轰然碎裂。
当张云朔立好大纛后,一声苍唳划破天际。
异常高大的雄鹰展开丈许长的羽翼,锐利的目光正死死盯着王庭废墟。
他反手抽出雕翎箭,弓弦拉成满月:“狼朔族的神鹰?杂毛畜生也敢冒犯大齐军威!今日便让你这扁毛杂种,也尝尝血溅长空的滋味!”
利箭破空如电,正中鹰目。
染血的羽翼划过铅云低垂的天空,最终重重坠落在新立的齐国大纛之下,尾羽在风中无力地颤动,喊杀求饶声淹没了王庭上空最后的哀鸣。
同时,陈凛带着人己经开始带着人开始对胡人发了地府单程票的车票。
“斩!”随着这道简短而冰冷的命令,陈凛猛地将剑甩向空中。寒光划破天光的刹那,西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刀声。
士卒们如训练有素的刽子手,用胡人的弯刀齐刷刷挥向俘虏脖颈。惨叫声与骨骼碎裂声交织,温热的血雨扑簌簌洒落,将脚下的沙土染成紫黑色。
有个胡人少年俘虏抓准机会挣脱锁链,跌跌撞撞想要逃跑。
祭坛上的张云朔眼神一凛,弯弓搭箭,正中少年后背。少年扑倒在地,手指在沙地上抓出五道血痕,看着缓缓走来的张云朔满眼中是哀求。
张云朔踱步上前,用剑尖指着少年残破的身躯道:“小狼崽子,留着你给这些畜生报仇不成?”说完一剑挥下。
落日余晖下划出弯刀猩红的弧线,刃口带着未干的血迹,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随着最后一声闷响,所有反抗与哀嚎归于死寂,唯有鲜血顺着祭坛的沟壑蜿蜒流淌,渗入图腾裂缝中。
他们的神降临了,它们的神消散了,他们新生了,它们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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