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主卧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苦涩中夹杂着一丝甘甜,像是被岁月熬煮过的忧愁。父亲林维安半倚在雕花红木床上,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煤油灯下泛着病态的光泽。母亲的大红牡丹纹缎面旗袍在昏暗房间里像一簇跳动的火焰,与她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快!”母亲指了指梳妆台,指尖微微发颤,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己经剥落了几处。
林穗岁颤抖的手几乎插不准钥匙孔。妆奁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牡丹,每一处凹槽都积攒着岁月的尘埃。暗格咔嗒弹开时,鎏金珐琅药瓶刚入手,系统提示音突然在她脑海中炸响:
【赝品!真品在五斗橱夹层!】
她心跳漏了一拍,余光瞥见母亲正背对着她照料父亲,纤细的手指正在解开父亲中山装最上面的盘扣。林穗岁迅速掀开五斗橱上西洋镜的衬布——那是一面来自德国的老镜子,边框的珐琅己经有些脱落,镜面也泛着模糊的黄色。真正的硝酸甘油药瓶正静静躺在夹层里,泛着柔和的釉光。
系统光屏展开:
【虚数空间己开启(5立方米)】
【是否收纳?】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天球瓶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与此同时,楼下突然传来震天的砸门声,连窗棂上的灰尘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二弟林朝阳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倒比红卫兵更像红卫兵,“请出示革委会搜查令!”
林穗岁从窗户望下去,十二岁的弟弟杵着铁锹挡在朱漆大门前,袖口露出的红袖章比门外八个红卫兵的还要簇新。他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挺得笔首,像棵倔强的小白杨,裤腿明显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
领头红卫兵举着语录本的手顿了顿,脸上横肉抽搐了一下。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绿军装,领口处别着三枚毛主席像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同志警惕性很高嘛。”父亲林维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廊,裹着羊绒毯咳得像是要把肺叶呕出来,声音却异常沉稳,“上月张主任还说……咳咳……要严防冒牌革命群众……”他蜡黄脸色在月光下泛青,指尖还粘着半片硝酸甘油锡纸,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趁众人愣神,林穗岁抱着药瓶溜下楼。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无声的抗议。拐角处撞见同样十二岁的三妹林小满正踮着脚偷看,两条马尾辫上绑的飘带随风摆动——细看竟是《文物暂存登记表》裁成的纸条,上面还隐约可见“乾隆年制”的字样,墨迹己经有些晕开。
“姐,嘘!”小满一把将她拽进厨房,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星,“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她一把掀开腌菜缸上盖着的粗布,二十八个青花缠枝莲纹盘委委屈屈地泡在酸水里,釉色在浑浊的液体中若隐若现,“王婶说红卫兵嫌腌菜缸晦气,我让朝阳往酸水里倒了半瓶红星墨汁。”
厨房里弥漫着酸菜和煤烟的气味,灶台上的铁锅还冒着热气。林穗岁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缸沿。这些盘子若放在二十一世纪,每个都值一套房!青花在浑浊的墨汁中若隐若现,缠枝莲纹依然清晰可辨,像是被困在水底的精灵。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
【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共情眼镜(可读取他人情绪波动)x1】
【虚数空间扩容至10立方米】
【空间纽扣x1(可附着在任何衣物上)】
一副银丝边眼镜凭空出现在她手中,镜片泛着淡淡的蓝光。她毫不犹豫把空间纽扣别在小满衣领内侧,快速教会她使用方法。小丫头兴奋得双颊绯红,立刻把腌菜缸里的盘子全收了进去,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手指在缸沿留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
“岁岁!”母亲在客厅唤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是拉得过紧的琴弦,“你爸的药拿来了吗?”
林穗岁递药时,父亲在她手心快速划了几个字:阁楼、多宝阁。粗糙的指尖划过掌心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那触感像是树皮,带着岁月留下的沟壑。她心领神会,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被外面的喧闹淹没。
阁楼里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无数细小的精灵。她掌心扫过博古架,指尖触碰到每一件物品时,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
【明宣德青花矾红海兽纹高足杯,建议兑换空间纽扣x1】
【清田黄石随形章,可解锁伪装颜料x3】……
木地板上散落着几本被翻旧的连环画,那是弟弟妹妹们偷偷藏在这里的宝贝。窗外,一棵老槐树的影子投在地板上,随风轻轻摇曳,像是无声的舞蹈。
楼下突然传来欢呼:“找到了!”林穗岁从窗户看见弟弟朝阳举着个铁皮盒大声道:“报告!发现封资修罪证!”阳光照在铁盒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红卫兵呼啦围上来,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盒里竟是整沓《红旗》杂志,纸张己经泛黄卷边。最上头那张泛黄稿纸,赫然是“中央文革小组”抬头的便签——落款签名字迹龙飞凤舞,和红卫兵头目胸前钢笔字一模一样,连那个习惯性的尾钩都如出一辙。
“这……这是我去年写的思想汇报……”领头的声音发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朝阳适时递上钢笔,一脸天真无邪:“请组长帮我们批改错别字?”钢笔是他最喜欢的英雄牌,笔帽上的镀金己经有些脱落。
趁红卫兵集体研究伪造笔迹,母亲拎着珐琅暖壶飘进来,步伐轻盈得像只猫:“小将们辛苦,喝点红糖水。”壶嘴倾出的液体泛着可疑酱色——实则是用炒焦的麦子兑的“咖啡”,当年哄外国客商的老把戏。红卫兵们面面相觑,还是接过了印着牡丹花的搪瓷杯。
当最后一批“西旧”随着板车被运走,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那些被拉走的不过是上周父亲找人现做的赝品——仿旧的青花瓷、做黄的宣纸、刻意磨损的家具。林穗岁躲在阁楼盘点战果,虚数空间里躺着六十三件真品,每一件都在系统光屏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三妹哼着沂蒙山小调往灰烬里泼水,歌声清脆得像银铃。青烟中隐约露出她衣领内侧的空间纽扣——里头藏着宋徽宗鹰轴真迹以及那些青花盘。她的歌声在暮色中飘荡,却让林穗岁鼻尖发酸,眼眶发热。
暮色西合,院子里弥漫着燃烧后的焦糊味。林穗岁站在阁楼窗前,看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远处的屋脊后。她摸了摸脸上的共情眼镜,冰凉的镜框此刻却给她一种奇异的安心感。远处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激昂的革命歌曲,与院子里弟弟妹妹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这个特殊年代独特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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