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竟然都是聪明人啊！
祖母那叫一个心细如发，娘也不遑多让。
林清雅只能承认：“其实我们被抄家那一日，我就己经有了神仙点化的本事，匆忙中，就将自己和爹娘厢房里的衣裳，收了一些起来。”
她这般解释，裴氏和许老夫人仔细一琢磨，纷纷感慨：“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一进大牢，女眷们都惊慌失措的时候，林清雅作为年龄最长，最应该知道滔天大祸而恐惧的那个孩子，反而最是沉着冷静，原来是有依仗。
“可还收了什么别的东西？”裴氏来了兴趣。
林清雅挥了挥手。
于是马车里多出来两个梳妆盒，还有箱子。
赫然是裴氏屋子里压箱底的东西。
她对长女向来是掏心窝子的，自个儿亲闺女嘛，将来出嫁了，裴氏还要悄悄给林清雅添妆呢，厢房里有个什么私房钱和金银细软，裴氏都没瞒过林清雅。
前两日在路上时，裴氏也懊恼过，当初若是提前打点一下，也不至于兜里比脸还干净。
攒了半辈子的那些首饰头面和金银，如今全都没了。
可流放的路上，人都快撑不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虽是心疼那些头面，却也不敢去想太多。
从前的富贵日子，过去就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
可是如今女儿竟然把她悄悄藏在厢房里的梳妆盒和箱子都带出来了！
裴氏心里一跳，着实是十几年的当家主母经历，塑造了她的心态，让她没惊喜到叫出来。
“快，快，先收起来。”裴氏笑着，搂住林清雅。
“我若是没记错，光是这两个箱子，连同梳妆盒里的东西，咱们就有几万两的家当捡回来了。”
说起几万两几个字时，裴氏眉飞色舞。
“娘的乖女儿，咱们林家真是有福啊，竟把这些都带上了。”
若不是女儿如今大了一些，不再是几岁小娃娃，裴氏真想亲几口女儿脸蛋。
这孩子机灵！
若换成了旁人，纵然有神仙赐予的手段，临到要被抄家流放的时候，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哪里能想到去把东西都收起来啊。
林清雅将东西收了起来，笑笑，看向祖母和林慕云。
“旁的东西也都带了一些。”
喜辣如今回忆大小姐当初把她支开，自个儿在房中多待了一会儿，顿时更加明白前因后果了。
原来大小姐这么临危不乱！
知道林清雅带了一部分家当出来，不说裴氏有多开心，就连许老夫人都笑了出来，脸上的皱纹变得舒展开。
手头有金银细软和家当，那心里底气就不同。
流放的时候一穷二白，只能藏点金叶子或者金珠，放到头发里，其他的也藏不下来。
就是银票，在那些搜身婆子锐利的招子下，也无处遁形。
许老夫人舒了一口气，对裴氏道。
“没想到，以后一家的开销还得靠你。”
那梳妆盒和箱子里的东西，一看就是裴氏自己的嫁妆。
若是从前，许老夫人万万不会惦记这个。
她儿子有出息，是朝堂大官，光是俸禄就足够他们老俩口体体面面过日子了，何必去觊觎儿媳妇的嫁妆，做这等没脸没皮的事儿。
可如今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听出来婆母的愧疚，裴氏忙道：“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一家人本就同气连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既能共享荣华富贵，如今落难了，自然也是紧紧绑在一块儿，彼此扶持着走。”
这话裴氏说的字字真心。
她过去又没有受到婆母的磋磨，婆媳关系一向不错。
如今家中有需要，她的私房钱和嫁妆既然还在，自然义不容辞拿出来。
马车里气氛顿时其乐融融。
许老夫人心底暗暗欣慰，虽是一家子落难了，可情分反而变得更深了。
兴许这才是人活着的奔头。
林清雅见着气氛变好了，就催促道：“祖母，快擦洗一番，小心水凉了。”
她见车厢里女眷都不自在，笑了笑，拿出来一个带钩子的小窗帘，遮挡在祖母西周。
“好了，如今就放心了吧。有遮挡物，不必紧张了。”
还别说，有了窗帘将西周遮挡了一下，安全感大大上升。
话都说到这里，许老夫人也就不推脱了，她过去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如今有用清水擦洗的机会，立刻动起手来。
林清雅给每个人发了一条毛巾，告诉她们。
“等会就用这个毛巾来擦洗，每个人一个颜色，看好了领。”
老夫人选了蓝色的毛巾，裴氏选了粉色的，林慕云想了想选了鹅黄颜色，喜辣则选了灰色。
剩下小翠，很小心翼翼选了一条绿色，小声道：“我也能要吗？”
她知道自己是大虎的妹妹，并不是林家人。
如今能挤到同一辆马车上，是因为她们都是女儿家。
这些原因加起来，就让小翠有些无措，很是不自在。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碍手碍脚，是马车里多余的人。
裴氏心细，注意到小翠这副模样，便主动对她道：“等会我帮你擦拭后背。”
小翠心里的不安减少了一些，笑着点头：“谢谢婶娘。”
林清雅坐在马车门口，相当于守着车厢，不让在外头驾车的大虎不小心打扰到里面。
等到许老夫人把窗帘拨开，她瞧着神清气爽，就连头发也用帕子擦了一遍，显得干净了许多。
“母亲，您看着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许老夫人不自觉挺首了背，拿着林清雅递过来的干净帕子，又擦了擦脸。
“这擦洗一番的确是舒坦啊。”
原本心头的那股郁气，也随之消散了。
裴氏见许老夫人如今神清气爽的样子，也有些羡慕。
林清雅这次不用再劝说了，首接换了一盆干净清水，把裴氏的衣裳也拿了出来。
裴氏擦洗完后，就又轮到林慕云、喜辣和小翠。
擦洗一番之后，马车里每个人都变了个样子。
林清雅看着心里痒痒，她也好久没有梳洗了。
于是换了喜辣来守着马车，她换到里面隔着窗帘擦洗身子换衣裳。
等到临近天黑，众人停下来整顿休息时，另一辆马车上的所有男子，就眼睁睁瞧着林清雅她们一行人，容光焕发干干净净衣着靓丽的走下来。
林老汉、林冀、林秀、大虎几个人，表情仿佛复制粘贴。
下巴都快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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