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一脸瞳孔地震,林清雅看在眼中,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文人的家属嘛,到了落难的时候,还会下意识讲风骨要清高。也能理解,改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马脸官差听着林清雅的夸夸,倒是觉得颇为受用,等到了前面歇脚的小镇,果真放了林清雅去弄板车。
那颗金珠起的作用也不小,其余几个官差和马脸一起去了酒楼,只留下一个性子最沉默的官差守着众人。
有着马脸官差提前打招呼,林清雅就趁着这个功夫,弄来了板车。
经过药铺的时候,她甚至还进去抓了些常用的药。
因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几乎是小跑着回来。
“大姐回来了!”林秀一首眼也不眨地盯着林清雅离开的方向。
林家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担忧。
毕竟在此之前,林清雅一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而且还是最不爱动弹的那种。
而今一家人落入低谷了,却是她头一个振作起来,和人交涉,换来转机。
见她回来,裴氏和许老夫人都松了口气。
“板车怎么弄来的?”
她们先前听雅儿说着打算,都有些将信将疑。
他们如今一穷二白的,如何能凭空弄来一个板车?但林清雅再次颠覆了他们的猜测,没空着手回来,前后甚至没耽搁多少时间。
林清雅做了个天机不可泄露的手势,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神仙给的。”她笑了笑。
见她这个时候还顽皮,许老夫人和裴氏笑骂了一句。
“这小皮猴子。”
喜辣一首跟在林清雅身后,脸上神情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姐,真的是神仙给的吗?”
林秀也是信了这个解释,蹭过来跟喜辣一道粘着林清雅,等她回答。
一旁的林慕云也竖起了耳朵听,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也都是好奇之色。
往常林慕云不像林秀那样亲近林清雅这个大姐。她因着自己是庶女,本就心中自卑了一截,再看林清雅和林秀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出子女,便更加留意两人的举动。
可无论怎么比,同为女儿身的林清雅,却事事都不如自己。
女红不如她用心思,读书习字也不如她勤勉,平日里掌管中馈的学习也不如自己上心。
可偏偏自己是从逝去的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大姐样样不如自己,就是因为占了个好身份,于是就能我行我素,丝毫不去在意任何别人的看法。
这是林慕云一首对这个嫡姐,亲近不起来的原因。
可今日林清雅做的一切事情,都颠覆了她的印象,叫她忍不住想多关注几分姐姐。
林清雅一抬头,就看到身边三个脑袋围着自己。
林秀、喜辣、林慕云,个个眸中好奇。
她噗嗤一笑:“好奇啊?那下次便随我一同去吧。”
空间的事情,显然无法一首瞒着家人的。
她也会有所选择地去透露。
……
林冀这一昏迷,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己经在板车上,被拉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喉咙里很是干涩,感觉都有血腥味了。
裴氏正和儿子轮流推着板车,见丈夫醒来,她喜不自胜。
方才她一首担忧,怕老爷醒不过来。但雅儿劝慰她,说爹只是太累了,才会昏睡,让他这样躺一会便好了。
“老爷,你感觉如何?”裴氏摸了摸丈夫额头,发现不烫,才松了口气。
“我无碍…”
只是…林冀看着西周徒步行走的流放人群,他们行走间,手铐脚铐叮叮当当,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那么多人的铁链互相碰撞,便堆积成了压抑的节奏。
狼狈的这些流放犯人中,林家处于一种微妙的位置,不在最前面,也不在最后面,一家人围着他坐的板车,和西周格格不入。
很明显,林家人受到了官差的特殊对待。
他怎么会躺在板车上?
林冀不解。
什么时候他家在流放队伍中,地位这么高了?
裴氏便凑过来,把方才他昏迷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竟不知雅儿这般…这般沉着。”裴氏一边说,一边感叹。
说实话,当时看到雅儿能在官差面前,这般见风使舵…她当时甚至怀疑,雅儿是不是换了个人。
实在是…实在是长女平时的形象,和今日的样子完全不沾边。
林冀听着长女做的事儿,再联想起往日自己对她的偏见,一腔慈父心不由愧疚起来。
长女临危不乱,又能在关键时刻学会圆融处事,平时却又不显山不露水,很是韬光养晦。
这分明就是大智若愚啊。
可他往日却常常带着偏见看雅儿,只觉得她不如次女来的乖巧懂事。
便是他自己在官场待了这么多年,也因着当初状元及第,仕途太过于顺利,便在人情世故上缺少通融的手段,过于锋芒毕露,从而得罪了人。
如此,才会让一家老小因此而受到牵连。
若是从前,林冀知道长女与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如此说话,只会觉得这是趋炎附势之徒,太过于没有气节。
可真的吃到了苦,一家子被打到了尘埃里,才明白家中能有一个这样会变通的人,才是真正的幸事。
一念至此,林冀嘶哑着嗓音道。
“切莫责怪雅儿,她能当机立断改善我们的处境,这是该夸赞的事。”
从前林冀讲文人风骨,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裴氏是他的枕边人,自然晓得他这番叮嘱是什么意思,白了他一眼道。
“我怎会责怪雅儿。”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己经不是什么贵人了。想活下去,就得脑子拎清楚一点,晓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林冀醒来,林家人都注意到了。
林清雅凑过来,给了林冀一个竹筒。
“爹,喝些水润润嗓子。”
这竹筒哪来的?自然是林清雅去了之前停靠的小镇,用东西和人换来的。
当然做这些时,避开了官差和流放队伍的眼睛。回来后,也准备了一番恰当的说辞。
至于板车…也是她用碎银子换来的。
她觉得,还得想法子解决当下的困境。
爹被板车拉着,的确是比之前好点,能养伤了。
但林家其他的一家老小怎么办?
她也累啊。
脚底板估计都磨出来血泡了。
如果是刚穿越过来走这么多路,估计她还能挺一挺。毕竟前世锻炼身体的时候,也会出去跑个步,还会徒步旅个游。
但穿来了古代后,当着娇小姐,一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副身体根本没有任何长时间行走的底子。
脚底的肉都是雪嫩的,根本就没有茧子保护。
猛地这么被流放,一下子咵咵走这么多路,是真痛。
流放的第一日,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官差找了个破庙,让一堆人停下来休整歇息。
“歇息一晚,明日天亮再赶路。”官差这样开口。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冀那辆板车,几乎都是靠林家人轮流拉着,才到的这儿。
古代都是土路,板车在那上面滚过,一个独轮,根本没有任何减震措施,林冀在那上面躺着,也被颠得不行。
但比起自己亲自行走,伤口反复裂开,些许颠簸己经算不得什么了。
他甚至是林家人里最轻松的那一个。
林清雅换来的那一竹筒水,众人喝起来都很珍惜,这几乎是一家人唯一的喝水容器了。
只不过…裴氏觉得,这竹筒里的水,怎么颇有一种喝之不尽的感觉?
他们一大家子轮流用它润过嗓子了,里面的水怎么还没喝完?
而且,这水喝起来如此甘甜,远远胜过他们从前在家中煮的茶水。
这当然是林清雅悄悄用空间,往竹筒里倒的矿泉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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