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冰冷颤抖的手背时，像被烫到般猛地蜷缩了回来。
他怕自己此刻的任何触碰，都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清凇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高空稀薄空气的凉意，刺得他肺腑生疼。
他按下了头顶的服务铃。灯光亮起，空乘温柔的声音响起：“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麻烦…”他的声音异常干涩沙哑，清了清喉咙才勉强发出声音，“麻烦给我一杯温水。还有…纸巾。谢谢。”
这个举动打断了李念喻汹涌的哭泣。她抬起朦胧的泪眼，茫然地看向他。
空乘很快送来了水和纸巾。傅清凇接过，将温水和纸巾轻轻放在李念喻面前的小桌板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承载了太多复杂情绪、此刻依旧泛着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有未散尽的震惊，有深不见底的心痛，有沉重的自责，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痛楚的坚定。
他拿起一张纸巾，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轻柔地，试图去擦拭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指尖在触碰到她冰凉濡湿的皮肤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念念，”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又蕴含着一种穿透所有嘈杂、首抵人心的力量，“不是你的错。”
这简单的五个字，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穿透了李念喻心中积压了五年的厚重阴霾。
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带着一种积压了太久、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委屈。
傅清凇的手停留在她的脸颊边，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带走冰冷的泪水。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那温润的底色被沉重的心疼覆盖，却依旧固执地透出他骨子里的那份温柔与包容。
“剩下的路，”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像一句承诺，也像一种宣告，“我们一起走。无论多难，我在这里。”
窗外，是无垠的云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纯净而遥远。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朝着那片传说能洗涤灵魂的冰雪之地。
机舱内，灯光昏暗，周围是沉睡或安静的旅人。只有这一隅，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灵的地震。
李念喻的泪水依旧无声地流淌着，但肩膀的颤抖似乎平息了一些。
她看着傅清凇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深沉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坚定，第一次，在绝望的深渊里，隐约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试探的、几乎耗尽所有勇气的微力，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他停留在她脸颊边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背温热，带着细微的颤抖。她的指尖冰凉，带着泪水的湿意。
两只手，一只带着沉重的承诺，一只带着脆弱的交付，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在经历了五年黑暗和一场暴雨之后，终于以一种沉重而真实的方式，触碰在了一起。
冰岛的极光尚未出现，但在这通往未知的云端之上，一段更为艰难却也更为真实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傅清凇反手，将李念喻冰凉的手指紧紧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那力道很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惶恐和绝不松手的决心。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指腹一遍遍着她冰冷的手背，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力量都传递过去。
窗外的云层厚重，飞机偶尔穿过气流，带来轻微的颠簸。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握得更紧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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