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她重复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一首在吃药，一首在努力装作…装作没事的样子。我怕你们知道，怕你们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怕成为负担…更怕…更怕把你拖进这团看不到光的泥沼里。”
她终于侧过头，看向他，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震惊的轮廓。
“对不起，傅清凇。”泪水汹涌而出，她不再压抑，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正因为这样，所以更不能…不能让你看到那个连我自己都厌恶的、破碎不堪的样子。
那晚的雨很大，你抓着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全是那些黑暗的念头在尖叫，我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在你面前彻底崩溃…我只能逃…我只能说‘不敢’…”
她语无伦次，长久压抑的痛苦和委屈如同开闸的洪水，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倾泻而出。
五年的伪装，五年的独自挣扎，五年的恐惧和孤独，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她像一个终于找到浮木的溺水者，紧紧抓住这倾诉的机会，尽管这浮木本身，也己被她的真相砸得摇摇欲坠。
傅清凇彻底僵住了。温润如玉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看着她汹涌而出的泪水，听着她破碎的、带着巨大痛楚的倾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自以为是的认知上。
五年。他竟让她独自背负了五年！他竟把她所有的回避和痛苦，都误解成了她对他渐行渐远！
巨大的心痛和强烈的自责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起了过去五年里她偶尔的失神，她有时过分灿烂的笑容下隐藏的疲惫，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和回避……那些被他忽略的、以为是性格或小情绪的细节，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针，密密麻麻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想质问“为什么独自承受”，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
“没关系，有我在”……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片沉痛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翻江倒海的震惊、深不见底的心痛，以及一种近乎灭顶的茫然。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自以为的了解，他自以为的守护，在她独自承受的漫长黑暗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放在扶手上的那只紧握成拳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他看着身边哭得浑身发抖、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李念喻，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感攫住了他。
他该怎么做？他能做什么？这狭小的机舱，这数万英尺的高空，隔绝了所有现实的依靠，只留下他和她，以及这沉重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真相。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想要传递一丝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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