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江大夫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医馆回到家中,尚未进门,便听闻红霏那杀猪般的嚎哭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屋顶掀开。
“果真是被宠坏了!”江大夫怒发冲冠,额头上青筋暴起,又气冲冲地拿着家法鞭,准备冲向红霏的房间。江老太太见状,赶忙如母鸡护雏般拦下他,“好好说话,我就那么一个孙女,别给打坏了!”
“她就是被您给宠得无法无天了,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去读什么学堂,您也由着她去,这下可好,尽学些偷鸡摸狗的东西,还闹着学什么洋医!”江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江家历代从医,红霏从小在这医馆里长大,对医术感兴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若你不想让她学洋医,那你就亲自教她我们老祖宗的医术。”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道。
“万万不可,我们江家医术可是传男不传女的,娘您怎么能明知故犯呢?”江大夫跳起来质问老太太。
“唉,当年你大姐也闹着要学医,你爹说女子学医是有违妇道,还狠狠地打了你大姐一顿。如今看来,我也是劝不动你了,只希望你们父女俩能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莫要伤了彼此的和气。”老太太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江大夫打开红霏的房门,只见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是两颗被烟熏过的樱桃。原本精致的发髻己经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脂粉被泪水冲刷得斑驳。
“莫要再闹腾了,赶紧吃点东西,回房歇息去吧。”江大夫强压着心头的火气,没好气儿地说道。
“爹爹若让我去上学堂,我便不再闹腾了。”红霏却不依不饶。
“万万不可,原本你是多么乖巧的孩子。自从上了学堂,却整日里口吐一些离经叛道之语,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学堂万万不可再去了。”江大夫不肯退步。
“离经叛道?难道爹爹取癫狂症女子的天癸就是循规蹈矩了?爹爹用血入药就能登大雅之堂了?若能,怎会如鼠窃狗偷般在地下室偷偷摸摸进行呢?!”红霏双目赤红,银牙紧咬。
江大夫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看到了?”
“是,我看到了,看得真真切切。”红霏强作镇定,继续说道。“我们学堂老师说过,若采血不洁,或贮藏失宜,会染上恶疾,如疟疾,皆可借血而传。一旦入药,服者必受其害,轻则染病,重则丧命!”红霏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在江大夫耳边炸响。
“一派胡言!用血入药乃我们江家传了三百年的秘术,救了多少人!”江大夫怒发冲冠,吼声如雷。
“那纯属侥幸!治好了是因为用对了药,而并非加了那几滴血!反而他们因血受了感染而亡,你却只以为他己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红霏毫无惧色,针锋相对。
“胡说!胡说!”江大夫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而且,你为了治病救人,却将那些癫狂症女子迷晕取血,你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维护南山医馆这三百年的招牌?只是为了维护江家这三百年的脸面!”江红霏步步紧逼。
“三百年来我们都是如此!只是牺牲一些己经癫狂的女子,救的是天下苍生!”江大夫情绪愈发激动,几近癫狂。
“难道女子不属于天下苍生吗?难道女子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不值一提吗?”红霏怒目圆睁,厉声斥责。
“女子是蚕,形成蚕茧后必须煮死,否则破坏了蚕丝的完整性!”江大夫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如魔鬼般狰狞。
红霏毛骨悚然,如坠冰窖。
“你知道得太多了,女子不应懂得如此之多。你的大姑母,我的长姐,又岂是从娘胎里出来的哑巴?乃是你祖父用毒药将其毒哑的。”江大夫的神情愈发癫狂,似疯似魔。
“什么?”红霏惊得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祖父不许她学医,她便如那暗夜中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偷翻医术,自学成才,竟发现了用血入药这一秘密。祖父无奈,只能将她毒哑。”江大夫的面容扭曲得如同一幅狰狞的画卷,他用那如毒蛇般阴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红霏,令人不寒而栗。
“而你,不仅发现了用血入药,还知晓用何人之血,何种之血。更是口出狂言,妄加质疑我们江家这传承了三百年的秘术。”江大夫如饿虎扑食般步步靠近红霏,红霏吓得如惊弓之鸟,连连后退。
“为了江家,我唯有将你作为祭品,奉献给这伟大的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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