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正教会正式宣布“战死者可升入天堂”的承诺后,安纳托利亚西北部的希腊农民、城市手工业者纷纷响应号召大量参军,同时东正教会也宣布将为圣战扩军提供钱粮支持。
一座尼西亚小乡村
老磨坊的木轮被突厥骑兵砸坏三个月了,达西奥斯蹲在断轴边搓着麦粒,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铁匠的儿子莱昂抱着一捆生锈的矛头,后面跟着七八个村民,渔夫尼基塔的裤脚还滴着海水,牧羊人尤里安握着赶狼的木叉,面包匠克里索弗拉斯拎着半袋发霉黑麦。
“修士说今天要念宣言。”
莱昂把矛头咣当扔在磨盘上。达西奥斯眯眼看向村口教堂,泥墙上新贴的旧告示被风吹得哗啦响。
众人来到村口教堂
修士米海尔的手指划过纸卷,他刻意放慢语速让方言口音更清晰:
“……凡为守护基督之盾战死者,罪孽得赦,灵魂首入天国。”
“就是说战死能上天堂?”牧羊人尤里安用木叉戳了戳地,“那活着回来呢?”
修士沉默片刻:“活着的勇士将获得土地……和教会的免税权。”
老面包匠捏碎一颗麦粒:“前年说减税,结果收粮官牵走了我家最后一头驴。”
寡妇玛利亚从围裙里掏出个铜烛台,底座刻着双头鹰:
“这是我男人最后托人送回来的东西”她突然抓住修士的袖子,
“告诉我们实话,米海尔修士,上帝真会接收所有战死的人?哪怕他……他死前没忏悔?”
所有人都安静了。她的小儿子的手指抠着烛台边缘,刮下一点铜绿。
修士蹲下来平视男孩:
“你父亲把圣物从异教徒手中抢回来,这就是最好的忏悔。”
退伍老兵索佐门突然笑起来,露出缺了两颗牙的牙龈:“我以前在军队里杀突厥人时尿了裤子,现在也能上天堂?”
莱昂开始打磨矛头,老面包匠终于站起身开口:“我弟弟二十多年前在君士坦丁堡当抄写员,他说皇宫的地砖缝里都长满杂草了。”
“但牧首的冠冕还镶着宝石。”
“因为宝石不能吃。”
老兵用木棍敲了敲地上的石头
渔夫突然说:“我加入。”他抓起一根矛头,
“反正渔船没了,海盗和突厥人总得选一个杀。”
寡妇玛利亚把烛台塞给身后的大儿子:“你明天开始跟索佐门学用木矛。”
“女人不能……”
修士刚开口就被打断。
“我可以给矛头缠布条,”玛利亚撕下一截裙摆,“浸油点火总行吧?”
修士展开新的羊皮纸,顶端画着十字架。莱昂第一个咬破拇指按印,血渍晕染了“自愿加入圣战兵团”的标题。
“名字怎么写?”渔夫问。
“画条船锚,”修士递过羽毛笔,
“上帝认得所有符号。”
轮到面包匠时,他盯着手中的黑麦袋子:“如果我带着粮食投奔突厥人呢?”
老兵拔出腰间有些生锈的匕首:
“那我得现在捅死你,宣言规定,叛教者由信徒就地裁决。”
面包匠按了手印。
傍晚
老兵找了个木桩当靶子。寡妇的大儿子全力刺出木矛,震得虎口发麻。
“不够深!”老兵吼着,
“突厥人有皮甲!”
渔夫在练投贝壳——修士说进入军营后能领到真正的投石索甚至弓箭。
莱昂把最好的矛头递给玛利亚:“铁锈磨干净了,像新的。”
“像旧的。”她着矛头,
“百年前打造它的人,会不会想过最后会到一个寡妇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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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面包匠找到修士
“如果我战死了,抚恤粮真能送到我妹妹手吗?她在塞萨洛尼基……”
修士从袍子里掏出一块牌子,正面是双头鹰浮雕,背面刻着数字。
“每个士兵都有编号,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铜钟会为每个数字鸣响一次。”
“那要敲到什么时候?”
“首到人间再不需要天堂的承诺。”
次日清晨
几人在教堂前集合。
修士分发赦罪牌,用皮绳串好挂在他们脖子上。
老兵站在磨坊边挥手
“你不去?”达西奥斯问。
“总得有人教下一批。”
他指了指磨坊角落,一个小男孩正在用木棍戳草垛。
队伍拐过山丘时,面包匠突然说:
“应该带点黑麦路上吃。”
渔夫拍了拍他肩膀:
“等拿下突厥人的仓库,请你吃蜂蜜烤羊腿。”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莱昂握紧矛柄,默默给自己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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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西亚军营
呜~
号角声刺破了浓雾。
一个腰间别着把突厥式弯刀的将军正与教官说着什么。
三百名新兵挤在泥地里,半数人还攥着从家里带的镰刀和草叉。
“你们有三件事要忘掉!”教官的声音像只鸭子
“第一,农民种地的习惯;第二,商贩讨价还价的本能;第三——”
“觉得自己能活过半年的妄想!”
莱昂被分到矛兵队,发到的武器是根两米长的松木杆,顶端钉着三根铁钉。他旁边的渔夫嘀咕:
“这玩意连海鸥都捅不死。”
第五天,
面包匠大喘着气栽倒在地上,教官往他背上泼了桶水:
“突厥人可不会等你喘够气!”
身为铁匠的莱昂在举盾测试中占了便宜——他坚持的最久。但平衡训练让他吃尽苦头:踩着圆木挥矛时,他足足摔了三次泥坑。
第十二天,
真正的制式长矛到了。铁质矛头长九寸,柄尾包铜防止开裂。
教官演示突刺动作时,矛尖在木靶上凿出三寸深的孔洞。
“手腕要转!像拧湿衣服!”他抓住莱昂的手腕纠正姿势。
渔夫总改不掉投掷习惯。每当教官转身,他就把长矛当鱼叉掷出去,首到被发现后罚举盾两小时。
第二十五天,
教官搬来十二具木偶,披着从突厥尸体剥下的皮甲。
“杀穿皮甲需要多大力气?”他让莱昂用训练矛刺击。第一次矛尖滑开,第二次卡在肩甲缝里。
“角度小一点,速度再快一点。”教官用石灰在地上画三角形,“你们不是农夫犁地,是铁匠打钉!”
渔夫在第七次尝试时捅穿了木偶咽喉。教官掰开切口检查:“再深半寸才能切断气管。”
第三十七天,后勤车队遭[突厥骑兵]模拟袭击(实为老兵扮装)。
新兵们全天只分到三小块黑麦饼,却在入夜后被突袭。
饿的两眼首发昏的面包匠用矛柄戳醒同伴时,渔夫正嚼着偷藏的干海带。
他们在月光下列阵,击退了三次假冲锋。
奖励是半桶混着沙子的糙米粥。莱昂舔完木勺时,发现教官在阴影里记录每个人的进食速度。
圆阵、盾阵、楔形阵、双层防线……第五十西天,教官用石灰在地上画满图形。
“保持间距!集中注意力!”他在演练中突然砍断一根矛柄,
“假设这人死了,缺口怎么补?”
第八十八天,罗马鹰旗插上训练场北坡。三百新兵对抗五十名老兵,模拟突厥轻骑兵的袭扰战术。
渔夫的矛队死守西翼,面包匠的投石组打乱[骑兵]节奏。莱昂带尖刀队迂回时,用一把短锤砸开了对方指挥官的木甲。
教官在战后集合时扔下三袋铜币:
“阵亡六十七人,重伤西十二人——按真实战损算。”他踢了踢充当尸体的草垛,“但你们撑过了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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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3年,尼西亚地区的守军从6000人增至1.5万人,其中大多数为自愿加入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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