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12月初
君士坦丁堡
随着庆祝远征胜利的凯旋宴会散场，君士坦丁十一世来到偏殿的一处小议事厅。
此刻他的手里正捏着一封信，信纸边缘被火光映得有些发黄。
这是特拉布宗的约翰二世送来的贺信，字迹工整，信中语气谦恭：
［闻陛下收复安塔利亚，特拉布宗举国同庆，愿与贵国永结盟好。］
橡木门吱呀一声，打断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沉思。
宦官总管此刻却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卷轴与一封密信，他在距离书案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深深地弯下腰：
“陛下，那不勒斯使团呈递的赎金条款奏章。还有......来自比萨共和国的密信。”
君士坦丁的目光落在宦官总管手中的两份文件上。他伸出手，声音低沉而稳定：
“呈上来。”
君士坦丁十一世拿起那份明显带有那不勒斯王国纹章的卷轴缓缓展开。
其上奏章条款清晰罗列：
——永久放弃那不勒斯王国对希腊地区的一切宣称权。
——正式承认罗马帝国对上述希腊地区拥有无可争议的合法主权。
——为赎回国王查理一世，支付赎金八万枚金币。
——归还圣路加福音书作者的圣髑。
——归还查士丁尼大帝主持编纂的《查士丁尼法典》金泥抄本。
——赠予罗马帝国一枚珍贵的真十字架圣木碎片。
——授予罗马帝国商船及商人在那不勒斯王国境内永久性免税通行及贸易特权。
——献上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一世的适龄王女海伦娜联姻，以结盟好。
君士坦丁十一世逐字逐句地阅读着纸上的拉丁文，每一个略微透着焦急的拉丁字符都如同刀刻斧凿般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永久放弃那不勒斯王国对希腊地区的一切宣称权。］
君士坦丁的指尖轻轻着这行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这是他最想得到的条件之一。
希腊，那是帝国曾经的摇篮之一，也是他重建帝国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石。收回对希腊的宣称，意味着帝国在法理上再次掌握了这片土地的主权，为日后的收复行动打下了一定基础。
［正式承认罗马帝国对上述希腊地区拥有无可争议的合法主权。］
这一条与前一条相辅相成，更是首接明确了帝国的合法性。在十字军东征之后，许多西方国家对东罗马帝国的主权视而不见，甚至肆意瓜分其领土。那不勒斯王国对帝国主权的承认无疑会给帝国带来巨大的外交利益。
［为赎回国王查理一世，支付赎金八万枚金币。］
当君士坦丁的目光停留在这一行时，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将奏章放下，抬头看向宦官总管，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赎金只有八万金币？”
这数目，对于一个被俘的国王，尤其是一个不久前还气势汹汹意图复刻伟业征服罗马的国王而言，低得近乎是一种侮辱。
宦官总管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几步，躬身回答道：
“回禀陛下，那不勒斯使团首席代表安吉洛主教，先前声泪俱下地强调.....王国国库己在远征中耗竭，负债累累。这八万金币，己是他们倾尽所有，甚至变卖了部分王室珠宝才勉强凑齐的极限。主教大人恳求陛恤他们的窘迫与赎回国王的诚心。”
“国库空虚？”君士坦丁缓缓重复着这个词，嘴角牵起一个极其细微、含义不明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那不勒斯王国不可能真的［空虚］，这大概率不过是他们讨价还价的策略。
但转念一想，在经历了西西里晚祷战争的重创与这次强行发动的十字军惨败后，那不勒斯王国确实元气大伤，八万金币对他们而言或许也并非小数目。
而且，相比于金钱，那些无形的外交利益，对帝国而言更为重要。原本将于1285年离世的查理一世此刻恐怕时间也所剩无几。
他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奏章，继续往下看：
［归还圣路加福音书作者的圣髑。］
圣髑....圣人的遗骨，是精神的象征，也是信仰的力量。
在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后，许多珍贵的圣物被西方掠夺。那不勒斯王国归还圣路加圣髑，无疑能极大地鼓舞帝国子民的信心，对信仰的凝聚大有裨益。
［归还查士丁尼大帝主持编纂的《查士丁尼法典》金泥装饰抄本。］
君士坦丁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才是真正的至宝！《查士丁尼法典》是罗马法精神的瑰宝，更是帝国法统的象征。金泥抄本更是稀世珍品，其价值远非金币所能衡量。
［赠予罗马帝国一枚珍贵的真十字架圣木碎片。］
真十字架，基督教世界毋庸置疑的至高圣物。
虽然只是一枚碎片，但其象征意义却是非凡的。
［授予罗马帝国商船及商人在那不勒斯王国境内永久性免税通行及贸易特权。］
这一点，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嘴角微微上扬。
商业......是帝国经济复苏的命脉。这些免税特权将极大地刺激罗马商人的积极性，促进帝国与那不勒斯王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为帝国带来实打实的经济利益。
［献上那不勒斯国王查理一世的适龄王女海伦娜联姻，以结盟好。］
最后一条，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目光停滞了片刻。联姻，在任何时代都是巩固邦交，维系和平的重要手段。对于一个刚刚击败敌国的帝国而言，与战败国联姻无疑能最大程度地稳定局势，避免未来的冲突。
若日后有机会进军那不勒斯，这层关系也能派上用场，至少能堵住西边拉丁世界的嘴。
君士坦丁十一世缓缓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这笔交易对帝国而言是划算的。
那不勒斯王国虽然拿出的金币不多，但其他的条件，尤其是对希腊地区宣称的放弃以及《查士丁尼法典》金泥抄本的归还等条款，其价值远超八万金币。
他沉吟片刻，缓缓颔首：
“这些条款.....尚算有几分诚意。联姻一事，也可再议。”
他轻声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深知帝国的复兴每一步都必须走得谨慎而精准。
查理一世的十字军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俘虏的消息大大震慑了西方，而对突厥异教徒反攻的胜利也提振了帝国在基督世界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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