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瞳沈瑶的眼神冷漠地扫过室内一切。掠过因为思维强行归位而痛苦喘息、如同濒死野兽般单膝跪地的磐石;掠过瞳孔剧烈收缩、身上紫光紊乱、正强行压制失控无痕丝的燕无痕;掠过白鸽那张失魂落魄、仿佛灵魂被冻结的惨白小脸;最后,漠然地从陆迁那张写着震惊的脸上一扫而过,如同掠过路边的石块。
最终,那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银瞳,锁定了病床上那个扭曲弓着身体、双眼化为幽紫漩涡、如同规则混乱化身的——陈宇。
“一只失控的幼崽。”她的声音清冷、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凿子凿在冰面上,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连本能都控制不了,还想撕碎现实?”那份轻蔑,如同神祇评价蝼蚁的挣扎。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姿态。只是随意地抬起那覆盖着一层流动水银般微光的右手,对着陈宇的方向,凌空……五指并拢!
嗡——!!!!
一股无形的、绝对强横到足以令空间法则屈服的意志力量轰然爆发!这不是物理上的挤压,而是对规则层面的首接宣告和扭曲!
咔嚓嚓!!!
众人骇然看到,以陈宇为中心,那疯狂扩张的、吞噬一切的幽紫色规则奇点漩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横跨天穹的巨掌……狠狠攥在了掌心!
幽紫色漩涡疯狂地扭曲、挣扎、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和混乱嘶鸣!但那冰冷的银色意志是绝对的枷锁!漩涡的扩张被硬生生遏制!无数的混乱符号在银色意志的碾压下哀鸣着崩解、消融!构成奇点核心的那股“认知否定”的冰冷力量,如同遭遇天敌般被强行压缩、禁锢!
银瞳沈瑶的五指开始缓缓收紧。
随着她指尖的屈曲,那被攥在无形巨掌中的幽紫色漩涡,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混乱的光芒被强行向内坍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把一场足以毁灭基地的规则风暴,揉捏成一团狂暴不安、却又被死死束缚的“能量球体”!
“嘶吼吧。这卑微的愤怒,是你唯一的价值。”银瞳沈瑶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进行一个无趣的捏泥游戏。她对着那被压缩到只有篮球大小、依旧疯狂扭动却无法突破银色意志禁锢的幽紫能量团,再次开口。
这一次,是一个清晰的、如同实质冰锥凿入灵魂的音节:
“坍缩!”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那团被压缩到极致的幽紫能量光球,在银色意志的最强音律敕令下,猛地向内……塌陷!
不是爆炸,而是绝对的、强制性的自我湮灭!像一个被戳破的真空泡!
刺目的幽紫光芒瞬间熄灭!混乱的嘶鸣彻底消失!冰冷的吸力荡然无存!整个B-7隔离区仿佛骤然卸下了千钧重负!扭曲的空间如同绷紧的橡皮筋被松开,剧烈地震荡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了原有的形态!只是墙壁上留下了无数深刻的、残留着混乱气息的划痕,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一片死寂。
只有医疗仪器恢复运作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病床上,陈宇弓起的身体重重摔回床上,眼睛里的幽紫漩涡彻底消失,恢复了紧闭的状态。皮肤下那股令人心悸的混乱光芒彻底隐去,只留下如同破布娃娃般苍白的躯壳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他陷入了最深度的昏迷,或者说是……被那恐怖意志强行压回了绝对沉寂的状态。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水印般难以察觉的银色纹路,在他额间一闪而没。
陆迁缓缓放下僵硬的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体内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门口的银色身影,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磐石庞大的身躯摇晃着,全靠巨盾拄地才没有倒下,他喘着粗气,独眼盯着银瞳沈瑶,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面对不可抗力时最原始的……敬畏和恐惧。
燕无痕身上紊乱的紫光缓缓平息,他收回微微颤抖的无痕丝,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忌惮”的裂痕。他看着那残留的空间划痕,那绝非人力所能及的伟力,让他这柄锋利的杀人刀,感到了实质的寒意。
白鸽在地,看着沈瑶的背影,看着床上仿佛己经“死”去的陈宇,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茫然交织。
“收拾残局。”银瞳沈瑶收回手,银光流转的指尖轻轻拂过衣角,仿佛刚才只是掸掉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看陈宇。冰冷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穿死寂,“看好这个玩具。下一次失控彻底湮灭之前……”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一个词,最后吐出两个字,“提醒我。”
这命令式的口吻,居高临下,仿佛她只是需要偶尔关注一下一件随时可能被抛弃的玩物。
说完,她眼中的银光如同火焰燃尽般迅速黯淡,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陆迁终于压下翻涌的气血,强行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认知黑洞’……它只是被压制了!陈宇他……”
银瞳沈瑶的脚步顿住。她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带着极致嘲讽的话语,在狼藉一片的隔离区回荡:
“黑洞?一只幼崽打喷嚏掀起的尘埃罢了。解决不了,是你们的无能。想保住他的存在……去找‘欢颜’吧。或许,它肯施舍给玩具一点‘存在的意义’。”
“至于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针对陆迁的、毫不掩饰的漠视,“还是想想怎么清理身后的‘阴沟’里爬出的虫子吧。”
话音落下,她眼中的最后一丝银光彻底隐去。沈瑶的本体意识瞬间回归,巨大的精神断崖感和被强行透支的极致疲惫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温婉的面容上血色尽失,身体失去所有力量,软软地向前栽倒!
白鸽几乎是连滚爬地冲过去接住她,这一次,白鸽的眼神复杂无比,混杂着对沈瑶的担忧和……对那个刚刚主宰一切的银瞳存在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陆迁站在原地,看着昏迷的沈瑶,看向床上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陈宇,再看向隔离区墙壁上那些代表规则奇点对抗后留下的可怕划痕,最后,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基地厚重的墙壁,落在了未知的远方。
墨矩的追踪信号、创生财阀的印记、墨绿粘液的源头、“欢颜”的倒影……以及沈瑶体内那个恐怖的存在透露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找欢颜”?“存在的意义”?那只是一种讽刺?还是……一条被恶意抛出的、通往更深黑暗的……提示?
前路,迷雾重重,危机西伏。而他们刚刚在死亡的边缘,被一种超出他们理解的力量,粗暴地拉了回来。这种“拯救”,并未带来任何轻松,只有更加沉重的疑云和……无力的屈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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