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辞从皇宫出来时,暮色己笼罩了整个皇城。御书房里那番谈话仍然在脑中回荡。太后想要和裴家联姻这件事,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回到将军府,裴镇山正在书房等他。烛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刚毅。
“陛下留你说了些什么?”裴镇山开门见山的问。
裴砚辞坐在下首,语气有些烦闷的说:“太后想要我娶永安公主。”
裴镇山微微皱眉,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果真如此?张家想通过联姻拉拢我们裴家。”他看向裴砚辞,“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拒绝了,不说太后与皇上……”裴砚辞声音低沉,“就是,北狄未平,何以成家?”
裴镇山锐利的眼神在自家儿子脸上巡视,忽然问道:“那你对于柳家丫头呢?当真对她没有一点想法?”
裴砚辞身形微微一怔,眼前浮现出柳云棠那双明亮的杏眼。这次回京后,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喊“砚辞哥哥”的小丫头突然不粘他了,这让他心里说不上来的不适应。
“云棠就像我妹妹一样。”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却比平时高了不少。
裴镇山轻哼:“你这次回来,柳家丫头也没来找你,不缠着你了,你反倒不自在了?”
“没有的事。”裴砚辞转身去倒茶,避开父亲的目光,“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避嫌了,这是好事。”
“是吗?”裴镇山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北狄确实是大患,但男儿成家立业并不冲突,你既然无意于柳家丫头,那对于太后赐婚的事?”
“父亲!”裴砚辞打断他,“我不会娶永安公主,也不会娶任何人的。至少在北狄平定前不会考虑。”
裴镇山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你长大了,自己决定就好,只是……”他顿了顿,“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裴砚辞没有回答。他端起茶杯,茶水映出他紧锁的眉头。为什么提到柳云棠,他的心会如此不平静?为什么想到她可能嫁给别人,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就像习惯了一把常用的佩剑突然不在身边一样。
三日后,太后在琅玕别苑举办赏花宴。名义上是赏花,实际是为了暗中撮合宁安公主和裴砚辞。京中权贵全部收到了邀请,柳云棠当然也不例外。
裴砚辞本不想参加,但是皇帝暗示他不可缺席。花园内,百花争艳。裴砚辞身着藏青色锦袍,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却不停的在找寻着那道身影。
“裴将军。”一个柔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永安公主正含笑的望着他。公主身着淡紫色宫装,发间的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军一个人在此处,可否感到无趣?”
裴砚辞行礼说道:“臣不善交际,怕打扰了诸位的雅兴。”
永安公主掩唇轻笑:“将军何必自谦。本宫听闻将军不仅武艺高强,琴棋书画也颇有造诣。不知可否请将军为本宫讲讲剿匪的事情?”
裴砚辞听闻此言,心中警铃大作。太后这是刻意安排公主与他独处。他正欲婉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凉亭内的情景——柳云棠正被一个华服男子纠缠,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炀。
“公主恕罪,臣突然想起一件要事。”不等永安回应,裴砚辞己大步向凉亭走去。
凉亭内,张炀正挡在柳云棠面前,一脸轻佻:“柳小姐何必如此冷淡?张某虽不才,但家父乃当朝国舅,与小姐也算门当户对。”
柳云棠身着桃色轻纱,裙裾若流霞翩跹。发间的白玉兰簪斜插在墨发之间。那双杏眼似含春水,既有牡丹倾国之色,又透着玉兰般的灵秀清韵。她后退一步,声音冷淡:“张公子请自重。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
“柳小姐何必见外?家父己向太后求了恩典……”张炀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指扣住。他疼得龇牙咧嘴,对上裴砚辞黑沉的眼眸。
“裴某竟不知,张公子有强拽贵女的癖好?”裴砚辞拇指按在张炀腕间穴位,面上却带着笑。
张炀疼的挣开手,阴阳怪气道:“裴将军好大的威风!不过嘛——”
“等你尚了公主,怕是没闲工夫管这些闲事了。”说完瞪了裴砚辞一眼,转身离去。
“多谢裴将军解围。”柳云棠福了一礼,声音平静得近乎疏离,仿佛对待陌生人。
裴砚辞心头莫名一紧。前几天她还喊他“砚辞哥哥”,怎的突然生疏地称他为“裴将军”。
“棠儿你不必如此生疏。”他下意识叫了她的小字,“张炀此人品行不端,日后若再纠缠,可派人告知于我。”
柳云棠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听闻裴将军即将尚公主,云棠不敢逾矩。”
“简首是无稽之谈。”裴砚辞斩钉截铁地说,不知为何,他急切地想澄清这一点,“北狄未灭,我无心婚娶。”
“是吗?”柳云棠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公主才貌双全,与将军倒是般配很。”
“云棠!”裴砚辞不知为何有些恼火,“我与那公主毫无瓜葛。”
柳云棠垂下眼帘,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将军的婚事,自然由将军自己做主。”她再次福礼,“家父在等我,先行告退。”
裴砚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他忽然想起赵承御的话——“柳太傅的掌上明珠对你颇有情意。”
这是真的吗?若是真的,为何她会对他如此冷淡?
不远处的高阁上,赵承御凭栏而立,将园中一切尽收眼底。他抿了一口茶,对身旁的太监总管低声道:“去查查,柳小姐近日可曾与张炀有过接触。”
“陛下对柳小姐……”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问。
赵承御唇角微扬:“柳太傅代表的清流,在朝堂上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朕需要牢牢的握在手中。”他目光深远,“裴砚辞既无意迎娶柳小姐,朕自然不会让张炀得手。”
太监总管恍然大悟:“陛下英明。柳小姐若入宫,既可拉拢清流,又能牵制太后一党。”赵承御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园中柳云棠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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