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契新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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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契新娘(一)

 

林远深夜收到一只枯手从窗缝递来的婚书。

红纸金字写着他与百年前病逝的新娘慕瑶喜结冥缘。

若不履约,他妹妹林小沁会在三个月内咯血而亡。

他被迫住进荒山鬼宅,每日用活人鲜血供奉牌位。

花烛夜,他掀开盖头看见慕瑶与妹妹相同面容。

庭院里多出的枯井传来孩童嬉笑:“娘亲藏好哦,爹爹来捉我们了——”

深秋的夜雨,带着一股子刺骨凉意,淅淅沥沥敲打着林家那扇单薄的旧木窗棂。屋里没点灯,只有窗缝渗进来的、被雨水浸润过的惨淡月光,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涂抹出一块摇摇晃晃的光斑。空气又潮又闷,混杂着劣质药材久久熬煮后沉淀下来的苦涩,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扯得人肺叶子生疼。

角落那张小得可怜的木板床上,林远妹妹林小沁瘦弱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打着补丁的破棉被里,像个小小的坟包。她的身体时不时猛地弓起,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却几乎耗尽气力的咳嗽。喉咙深处刮擦着,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怪响,像被什么看不见的砂纸磨砺着。暗色的、浓稠的东西溅落在林远慌忙递过去的、原本用来绞冷毛巾的旧布上,晕开几朵不祥的深褐梅花。

十五岁,本应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小沁却像一片被霜打蔫的枯叶。那双总是含着怯怯水光的眼睛里,如今只余下灰败的死气和深不见底的痛楚。她细瘦的手腕像干枯的芦苇秆,无力地垂在旧布边缘,青紫色的血管蛇一样蜿蜒着凸起在皮包骨的手臂上,显出一种病态的透明。

“哥……冷……真冷啊……”她又咳了几下,每一次都仿佛要把最后一点活气都咳出来,声音抖得像寒风里最后一缕蛛丝,断断续续地缠绕着林远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骨头缝……都、都像结了冰……”

林远的手猛地攥紧了那块沾着妹妹污血的破布,粗糙的麻布边缘深深硌进掌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那点痛楚却远不及胸腔里被冰锥反复凿穿的万分之一。他将炉子上唯一一个熏得黢黑的铁药罐拨弄了一下,里面残余的一丝微弱热气立刻被满屋的阴冷吞噬殆尽。他拿起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将罐底仅剩的那点浑浊的苦药汤倒出来,药汁滚烫,冒着一缕稀薄的白汽。

“再熬一熬,小沁,”林远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沙砾在粗糙的石面上磨过。他用汤匙舀起一点,在碗沿轻轻刮过,试图让它冷却得快些。“等这碗药下去,兴许……兴许就好了些。”

他背对着窗户,没有看到那冰冷的月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了一下。窗棂角落,一条模糊的黑影蛇一样无声地蠕动了一下。一根灰败、枯朽,几乎没有一丝皮肉包裹的指骨,从窗缝最下面那道因为虫蛀而略微宽大的缝隙里伸了进来。那指骨的颜色,如同被风雨打磨了千百年的坟头朽木,泛着潮湿死气。它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确,摸索着,寻找着落脚点。最终,那根指骨在布满灰尘的旧木桌上轻轻一划,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然后将一个扁平的、硬邦邦的东西推了进来。随即,黑影连同那根令人毛骨悚然的指骨便倏地缩了回去,消失在窗外的黑暗雨幕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余下桌上那个物件,像一个凭空长出的狰狞肿瘤。

林远扶起小沁,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最后那点苦涩的药汁。女孩吞咽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喉头滚动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喂完药,安置好再次陷入昏沉的小沁,擦掉她嘴角沾染的药渍和血丝。做完这一切,他才首起酸痛的腰背,感觉自己的骨头也像是锈死了一般。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仿佛来自深埋地底千年古墓的吐息,毫无征兆地从桌上散发出来,顺着微凉的空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他的脚踝,迅速向上攀爬。

他猛地扭头,目光瞬间钉死在桌子上。

那里,躺着一份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物件。暗沉沉的红色,红得发黑,如同凝固的陈年血块,带着一种不祥的光泽。几行细小的字是用金粉写的,在昏暗的月光下,幽幽地散发着冷光,像几只冰冷的虫子趴在上面蠕动。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骤然停跳!

一股寒气,比窗外秋雨冷上千百倍,猛地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让他头皮发炸,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他死死盯着那张仿佛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红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窗外,雨点敲打瓦片的声音密集起来,噼里啪啦,像是无数冰冷的指尖持续不断地叩击着他的神经。

林远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着,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挪到桌前。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却感觉不到丝毫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用同样冰冷颤抖的手指,慢慢展开了那份被那根枯朽指骨送来的红纸。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纸面仿佛刚从坟头扒下来,透着一股湿冷刺骨的阴气。展开后的纸并不大,展开就是一幅粗糙却阴气森森的囍字图案。然而最刺目的,是下面用那种冷幽幽金粉写成的一行字:

【乾造林远 坤造慕瑶】

【情牵阴阳两隔 缘定生死轮回】

【兹承天意 喜结良缘】

“不…不可能……”林远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瞳孔剧烈地收缩,几乎成了两个针孔。慕瑶?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大脑——他从未听过!他活生生一个人,凭什么被硬生生配给一个死人?荒诞!疯狂!令人作呕的恶毒玩笑!

他的目光像被火烫一般猛地向上移,死死钉在那几行小得几乎难以辨认、却字字如毒针般扎进眼底的金粉小字上:

【……慕瑶,庚子年生,光绪二十八年(1902)冬,新丧未寒。林家血脉,蒙阴邀,冥契天成。】

【……承情不逆,三日之内,携此婚契入住后山老宅,遵礼而行,得保手足安康。】

【……若抗天意,不行婚仪……则血亲之女林小沁……】

后面三个字像是三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眼眶:

【……百日之内,必当血枯而亡!】

“小沁?!”

林远脑中轰然炸响!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猛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竟渗出一丝淡红,牙关因为过度咬合而发出咯咯的响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起撕裂般的剧痛。他猛地扭头看向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昏暗中,小沁似乎被惊扰了,发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梦呓,随后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沉闷呛咳,紧接着,又是一大口浓稠的黑红色秽物呕在了枕巾上,像泼开的劣质墨汁,在幽暗的光线下晕开大片狰狞的黑影。

那团污黑刺得林远眼前阵阵发黑。

“假的……肯定是假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却在半途就干瘪下去,只剩下颤抖的余音在潮湿闷热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无比苍白无力。那呕出的血块散发着粘稠的甜腥气,混着劣质草药的苦涩,简首像地狱飘上来的味道,不断提醒他眼前残酷的现实!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床边,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都顾不得。他手忙脚乱地扶起妹妹,小沁的身体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破布,冰冷,沉重,没有一丝活气。他用自己的衣袖拼命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污,泪水混杂着汗水顺着下巴滴落。那血色在烛光和月光下如此刺眼,像是冰冷的诅咒,印证着那张鬼纸上恶毒的预言。

他猛地回头,凶狠的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张仿佛散发着淡淡黑气的红纸。那幽幽的金光此刻如同毒蛇的眼,冰冷地嘲笑他徒劳的挣扎。

“不……”林远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胸中被巨大的愤怒和绝望填满,几乎要炸开。他像是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把抓起那张婚书,死死攥在手里。冰冷的纸面瞬间吸走了他掌心的热度,那滑腻的触感让人汗毛倒竖。他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要将它撕碎!那薄薄的纸片却像浸透了水的熟牛皮,在他的疯狂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只卷起一道浅浅的撕裂痕迹。

窗外的雨声似乎变调了,不再是单调的淅沥,而是如同有无数窃笑者躲在黑暗中拍打着巴掌,声音诡异而空洞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哥……别……别怕……”小沁极其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种濒死之人的空洞和模糊,“别……跟……跟它……别跟它……”

女孩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像断线前最后一丝颤抖。

“小沁——!!”

林远的嘶喊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咆哮。他僵在原地,那张诡异的红纸像烙铁般烫手,却又无比沉重。他看着昏死的妹妹,感受着她那比纸还要微弱的气息,再低头看着手中那无法撕毁、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婚契”。

后山那座荒废了不知多少年、连村里最胆大的猎户都绕着走的慕家老宅……要他住进去……还要遵什么“礼”?

冰冷的绝望如同深冬的潮水,顺着脚踝迅速上涨,无声地漫过胸膛,带来刺骨的窒息感。三天……他只有三天……

雨点敲打着窗棂,一声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第二天傍晚,火烧云把西边的天空泼成一幅浓烈的血画,余晖从稀疏的树杈间透下,在通往后山的崎岖小径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暗影,如同无数双干枯的手爪奋力伸向天际。林远背着小小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他和妹妹勉强还算囫囵的旧衣,还有那个熏黑的铁药罐。他怀里,紧紧抱着气息微弱得像初秋残蝉的林小沁,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怀里那团越来越冷的寒气。

通往荒宅的小路早己被荆棘和荒草占据,衰败不堪。林远用一根随手折来的、满是干裂粗糙树皮的枯枝,奋力拨开横生的带刺灌木和半人高的枯黄蒿草。枝条上的尖刺划破他单薄的粗布衣裳,在他的小臂和脸颊上留下道道沁血的血痕。他却像是失去了痛觉,只是咬紧牙关,死死护着怀里的妹妹,奋力向前。

越往上走,光线越是晦暗。黄昏的余烬迅速消逝,阴影从西面八方的树林深处流淌出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扩大。周遭的空气越来越沉滞,连山间傍晚本该活跃的虫鸣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带着浓重湿土和腐败木质味道的阴冷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肩头,让人喘不过气。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更久。当最后一片暗淡的霞光也被山脊彻底吞噬的时候,一座巨大的、漆黑如墨的轮廓,猛地撞入林远的视野。

没有月光。浓重的乌云低压压地覆盖着山顶,慕家老宅就静静地蹲伏在黑暗里,像一头等待噬人的沉默巨兽。残破高耸的围墙投下大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大门早己朽坏不堪,只留下半扇歪斜的、布满虫蛀空洞的巨大门板挂在那里,随着不知何来的阴风,发出“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呻吟,如同一具朽坏的骷髅在缓慢地磨着牙齿。门洞后面是望不到底的漆黑,散发着腐朽和尘埃的气息,隐隐似乎还有另一种更阴冷的东西从深处渗透出来。

林远背着妹妹,在距那歪斜大门尚有十来步的地方停住了脚。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双腿竟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挪动一寸都异常艰难。怀中小沁的身体冰冷僵硬,微弱的气息拂在他的脖颈上,冰凉得如同鬼魅的吐息。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浓郁的腐朽气息顿时呛得他喉头发紧。他挪动着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靠近那扇朽坏扭曲的大门,仿佛在主动将自己送入巨兽张开的獠牙。

跨过那道腐朽的门槛,一股浓烈百倍的陈腐气息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夜色粘稠如墨,宅院深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着听觉和极其微弱的轮廓辨认方向——高大的前厅屋檐如同一只垂下的巨大怪嘴,正房的窗棂如同骷髅眼眶般漆黑空洞,厢房的轮廓模糊不清,似乎随时会倾倒。

死寂。绝对的死寂。

忽然,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近在咫尺!

林远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循声猛地转头,死死盯向右前方院子角落的黑暗。

只见一个矮小的、轮廓模糊的影子正对着墙角。那“沙沙”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缓慢、迟钝、持续不断。

林远连呼吸都停滞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屏住气息,借着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微弱光晕,勉强辨认——那似乎是个小小的人形,穿着一件极不合体的、灰扑扑的长褂?不…更像是一件被泥污浸透的纸衣裳?它在做什么?在墙角……刨土?还是徒劳地抓挠着坚硬的砖石?它背对着他,动作僵硬、机械,带着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专注。

那东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林远的到来。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全身。林远死死咬着下唇,抱紧妹妹,如同钉在原地一般不敢再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这窒息般的死寂中,怀中林小沁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更加猛烈的抽搐!

“噗——!”

一大口带着细小黑色碎块、散发着极度浓烈甜腥味的粘稠黑血,猛地从她紧闭的口中喷射出来,溅湿了林远前襟的一大片,温热粘腻的触感隔着衣物迅速渗透到皮肤上。小沁的头软软地垂了下去,连那最后一丝残蝉般的气息,也骤然微弱到了几乎感知不到的程度,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缕烟。

“小沁!!”

林远的绝望惊呼刚冲出喉咙,右前方墙角那个机械刨挖着的模糊影子,动作毫无征兆地僵住了!那颗低垂着的头,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完全违反人体关节活动的角度,猛地向上扭了一百八十度!

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糊满了干涸黑泥的平板!

那东西“盯”着他,或者说,它那无面的方向正对着他和怀里垂死的妹妹。那无声的凝视仿佛带着实质的冰冷重量,牢牢锁定了林远。

林远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是它?因为它?婚书上那恶毒的诅咒启动了?!他的身体在本能地颤抖,几乎要下去,但妹妹那微弱到极致的气息又像烧红的烙铁烫醒了他!

婚契!后山老宅!必须进去!必须现在进去!否则小沁立刻会死!

这念头带着一种血腥的决绝压倒了一切。林远双目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再也顾不上墙角那个诡异的东西是否“看”着他。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着极致恐惧的低吼,抱着气息微弱如丝的林小沁,迈开僵硬得像木偶般的腿,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面前那道如同深渊入口般漆黑的门洞!

他身后,墙角那片无面的黑暗里,那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停顿了许久。最终,在一片死寂中,那僵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更为浓稠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

宅院深处。正堂。

“吱嘎——砰啷!”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响撕破了宅院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远几乎是用肩膀撞开了正堂那两扇沉重的、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朱漆对开门。腐朽的铜合页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刺耳呻吟。一股浓烈百倍、裹挟着冰冷尘埃和深重腐朽的气息猛地涌出,劈头盖脸地撞在脸上,带着浓重的泥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旧棉絮沤烂的霉湿味道。

门内是无边无际的墨黑。夜色像浓稠得无法化开的沥青,填满了这巨大、空旷的正堂。林远只来得及隐约看到正前方有几级石阶,通向一个仿佛高高在上的台子。

他抱着妹妹冲进去几步,身后的门扉却毫无征兆地、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砰”地一声巨响重重关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摔上!

黑暗瞬间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和小沁彻底淹没!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死寂的堂内激荡、回响,像无数沉闷的拳头捶打着紧绷的神经。

“小沁?小沁!”林远顾不上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急促地低喊。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妹妹在巨大的惊吓中也微微抽动了一下,但那微弱的气息并未断绝,反而在惊悸之后,奇迹般地稍微稳定了一些?就像从奔流的血潮变成了冰冷的小溪,依旧岌岌可危,却没有立刻消失。

他摸索着,将妹妹轻轻放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用自己的外衣给她尽可能垫着。做完这一切,他才猛地转身,心脏如同擂鼓般撞击着胸膛,试图在这凝固的漆黑中辨识出任何一点光源的方向。

就在这时。

“噗…”

一点微弱的火苗,悄无声息地在正前方高处亮起。豆大的一点昏黄光芒,像幽冥的鬼眼突然睁开,摇曳着,映亮了周围不到巴掌大的范围。火源被包裹在一团浑浊的油污里,固定在墙壁高处一个极不起眼的铁钩上。

借着这微弱得可怜的光芒,林远终于看清了面前高台之上的一角。

那里,赫然立着一座巨大的神龛!龛楣雕花繁复,却早己被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吞噬,模糊不清。龛内没有神佛,也没有祖宗牌位。神坛正中,只有一块通体漆黑、如同墨玉般深沉冰冷的灵牌!材质非木非石,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寒意。

牌位上用那种熟悉的、冰冷刺骨的金粉,书写着一个名字:

【先妣慕瑶之灵位】

那金粉在摇曳的豆大灯火下,幽幽地反着光,像一块冥府入口的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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