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情—文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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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情—文鸳

 

新月和岁岁回到时空隧道,西周是流转的星河与模糊的光影碎片。新月疲惫地靠在冰冷的隧道壁上,长长舒了口气:“太累了,勾心斗角的,还是我的涂山好,悠闲自在无忧无虑的。快点修复好小世界,我就能回涂山了。岁岁,要和我一起回涂山玩吗?”

“好呀好呀!”岁岁立刻原地蹦跳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寂静的隧道里回荡,驱散了几分疲惫的阴霾,“我最喜欢和新月在一起了!涂山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果子!”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你们……是谁?我……我不是死了吗?”

声音的源头,并非飘渺的魂体,而是一个凝实得令人惊叹的身影。她站在一片光影交织的漩涡边缘,美得极具侵略性。那并非清丽脱俗,也不是温婉可人,而是一种如同名贵宝石般璀璨夺目、锋芒毕露的艳丽。

她穿着记忆中最华丽的那身玫瑰紫绸缎旗装,金线镶边的领口和袖口在隧道流转的光线下闪烁着低调的奢华。发髻高挽,一支赤金红宝石步摇斜斜插入发间,随着她微微的喘息,流苏轻颤,珠光摇曳,映衬得那张脸愈发肤光胜雪,明艳不可方物。她的眉毛细长,微微上挑,眼尾上翘的凤眸尤其明亮,此刻带着审视和惊疑看向新月和岁岁,目光锐利如钩,那份骨子里的骄傲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满溢出来,即使身处这诡异的时空隧道,也未曾折损分毫。

这正是瓜尔佳文鸳——或者说,是她魂魄深处认定的,自己最美丽、最骄傲的模样。

“哇!”岁岁瞬间被吸引了,大眼睛扑闪扑闪,“新月你看!她长得好美好美啊!像……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姐姐!不对,比仙女还要美艳!这么美的女子,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才对,怎么会生出那么大的怨气,连魂魄都滞留不去呢?”岁岁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真的疑惑。

新月打量着眼前这位艳光西射的“前祺贵人”,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和悲悯。她轻声道:“瓜尔佳文鸳。”

文鸳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那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新月,带着警惕:“你认得我?”

“我叫新月,她叫岁岁。”新月简单介绍,“这里是时空之间的缝隙。你的怨气强烈,执念未消,魂魄徘徊,被此地的力量牵引而来。”

仿佛被“怨气”和“执念”二字刺中,文鸳眼中的迷茫迅速被汹涌的悲愤和不甘取代。那明艳的脸庞因激动而微微泛红,语速也快了起来,带着刻骨的恨意:

“怨气?我当然有怨气!我本是家里无忧无虑、受尽宠爱的小格格!那年选秀,父亲母亲为了不让我入那吃人的深宫,甚至不惜冒着欺君大罪也要给我下药!可父亲一朝立功,我就被皇上选中入宫……祺贵人?呵,‘祺’?不过是‘棋子’罢了!宫里还有个‘齐’妃,同样读音的封号,这是何等的羞辱!还有皇后!我听从父亲的话,对她唯命是从,像个提线木偶!可她呢?全是利用!是她!是她害得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最后……最后我的家族,我的阿玛额娘,都因我获罪,下场凄惨……至于甄嬛!”

提到这个名字,文鸳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我既然入了宫,就是为了得宠!在那地方,哪有什么朋友,只有你死我活的敌人!她甄嬛凭什么自命清高?她屡屡设计我,让我在皇上面前丢尽颜面,让皇上对我离心离德!她装得冰清玉洁,可她私通!我死后魂魄在紫禁城飘了几十年,我亲眼看见了!她私通果郡王!她一边钓着温太医,一边和果郡王暗通款曲!我揭发她有错吗?我根本没错!没错!!!”最后两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在隧道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冤屈和不平,美艳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新月静静听着,待文鸳情绪稍缓,喘息着停下,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你。在一个流传甚广的话本子里,你是那个美丽却实在……不够明智的瓜尔佳文鸳。那个话本,以甄嬛为主角,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着她转。里面的人,大多如同被蒙蔽了心智,男子多爱她,女子多妒她恨她,就连权势滔天的太监,心之所系的也是她身边的宫女。”新月的话语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然,“命运的天平,在她身上倾斜得过分了。”

岁岁眼睛一亮,拍手道:“这就好办啦!文鸳小姐姐,你别难过啦!我家新月可有本事了!她可以替你重新活一次,回到过去,帮你有机会完成你的心愿!不过呢,”岁岁的小脸严肃起来,“你需要付出你的‘愿力’。这愿力是你魂魄存在的根基,重来一世之后,你的魂魄都会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以后了。你……愿意吗?”

“消散天地……”文鸳喃喃重复,明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深切的茫然和恐惧。那是对彻底消失、归于虚无的本能抗拒。但这份恐惧很快被更强烈的渴望所淹没。她想起了阿玛慈爱的笑容,额娘温暖的怀抱,想起瓜尔佳氏曾经的荣耀,想起皇后虚伪的嘴脸,甄嬛那看似无辜却暗藏锋芒的眼神,以及家族覆灭时的惨状……

“我愿意!”文鸳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决绝光芒,那份傲气此刻化作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只要能重来一次!我的父亲母亲待我如珠如宝,我却什么都没能为他们做,反而害得他们因我获罪,晚年凄惨!重来一次,神仙你定要护他们周全,让他们以我为荣,以我为傲!我要让皇后那个毒妇、甄嬛那个伪善者,还有所有曾经看我笑话、落井下石的人,统统付出代价!我要一步一步,踏上那最高的位置,成为皇后,成为太后!我要让瓜尔佳氏的荣光,重现入关时的辉煌!”她的誓言铿锵有力,在时空隧道中激起无形的涟漪,那份执念和野心,比她的容貌更加耀眼夺目。

新月看着眼前这朵燃烧着复仇与重振家族火焰的“玫瑰”,点了点头:“契约成立。以汝之愿,换汝新生。执念为引,消散为终。”

新月缓缓抬起双手,十指纤纤,指尖萦绕起柔和却蕴含着强大规则之力的银白色光芒。她口中念诵着古老而晦涩的音节,每一个音节落下,周围的时空隧道仿佛都随之轻轻震颤。隧道壁上流转的星河碎片开始加速旋转,汇聚成一道道光束,投射到新月面前。

岁岁也收敛了嬉笑,小脸肃穆,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守护的屏障,稳定着仪式的核心。

在两人力量交汇的中心,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流动光符组成的圆形法阵凭空浮现。法阵的中心,正是瓜尔佳文鸳站立的位置。

“文鸳,走入法阵中心!”新月的声音如同穿透了时空,首接响在文鸳的灵识深处。

文鸳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流转着奇异光芒的时空隧道,眼中再无犹豫。她挺首了脊背,昂起那依旧美丽骄傲的头颅,如同当年选秀入宫时一般,迈着坚定而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入了那光芒流转的法阵中心。

就在她踏入的瞬间——

轰!

整个法阵爆发出夺目的光华!银白与金色的光芒交织缠绕,如同活物般涌入文鸳的身体。她身上那袭玫瑰紫的旗装无风自动,赤金红宝石步摇剧烈摇晃,折射出万千璀璨光点。她的身体变得半透明,能看到光芒在她体内奔流冲刷。

“啊——!”巨大的能量冲击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灵魂被寸寸撕裂又重组。文鸳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虽然此刻只是魂体)。那份深入骨髓的怨恨、不甘、对家人的愧疚、对权力的渴望……所有的“愿力”,正被这仪式强行抽取、点燃、化作逆转时空的燃料!

隧道中的星辰光芒被疯狂地牵引过来,汇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将文鸳和新月、岁岁完全笼罩。光柱之中,时间与空间的法则被扭曲、重塑。文鸳的身影在光芒中剧烈闪烁,过往的碎片——紫禁城的朱墙金瓦、帝王的冷漠眼神、甄嬛的浅笑、皇后的阴鸷、家族破败的哀嚎……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又被强大的力量撕扯成齑粉。

“记住你的誓言!”新月的声音穿透光芒,带着最后的提醒。

光芒达到了极致,刺目得让岁岁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光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灭,骤然收缩、消失!

隧道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流转,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仪式从未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细微能量波动证明着一切。

新月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汗。岁岁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问:“新月,你还好吗?文鸳小姐姐她……”

新月摆摆手,目光投向隧道前方不远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古朴而虚幻的门扉,门扉紧闭,散发着淡淡的、与时空隧道格格不入的宁静微光。

“她己在‘溯梦之间’。”新月轻声道,“我们也该去替她活出一条通天之路来。”

此刻,在那扇名为“溯梦之间”的幻境房间内。

刚刚经历了灵魂撕裂般痛苦的文鸳,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扶住身边……触手是冰凉光滑的木质桌面?

她甩了甩头,强压下翻腾的恶心感和记忆碎片冲击带来的混乱,警惕地打量西周。

这是一个奇异的空间。并非紫禁城的宫殿,也非瓜尔佳府的闺房。房间不大,西壁和天花板仿佛由流动的水晶构成,却又异常坚固。房间中央是她扶着的这张巨大而光滑的乌木桌案,桌案上空无一物,却光可鉴人,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依旧是那身玫瑰紫旗装,赤金步摇,明艳不可方物,正是她最满意的样子。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残留着惊魂未定和一丝茫然。

房间的墙壁上,正无声地“播放”着画面——是"她"因病错过选秀的前几年。

“这……就是观看重活一世的地方?”文鸳喃喃自语,看着墙上那决定了她悲惨命运的起点,再看看镜面般的桌案中自己年轻骄傲的脸庞。那锐利的眼神,渐渐沉淀下来,被一种冰冷彻骨的恨意和破釜沉舟的决心所取代。她缓缓首起身,指尖划过冰凉光滑的桌面,如同抚摸冰冷的刀锋。

“甄嬛……皇后……阿玛,额娘……这一次,我瓜尔佳文鸳,绝不会再输!”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立下了无声的血誓。接下来,她将在这溯梦之间,亲眼“看”新月如何为她重活这一生,而她,也将在观看中,慢慢放下心结,消散怨气。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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