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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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鸳

 

“宝贝岁岁,现在是什么时候呀?”新月刚稍稍平复,想起关键问题,下意识地呼唤飘在新月头顶的小家伙。

“宝贝新月!”岁岁立刻响应,在新月柔顺的发丝间兴奋地翻了个跟头,弄得新月不得不狠狠甩了一下头,试图把这“小挂件”甩得安分点。岁岁毫不在意,声音清脆得像银铃,“现在是年羹尧还没倒台的前两年!在雍正朝的时候,自从太子被废、瓜尔佳尔太子妃也就是你姑姑薨逝后,瓜佳氏己经没什么高官啦!所以我让新月宝贝把你送早来两年,就是要帮你,帮瓜尔佳氏先立起来!这样你入宫底气才足嘛!”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蓝图。

“鸳儿,我听说你今天不舒服啊,怎么了和额娘说。”一个貌美温婉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旗装下摆都卷起边,显然是快步赶来的。她眉宇间满是担忧,正是文鸳的母亲,瓜尔佳夫人。

“额娘!”文鸳看到活生生的、满面关切的额娘,积蓄了两世的委屈、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决堤,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扑进额娘怀里,像个真正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额娘!你快去让人找阿玛来!快!有大事!”

“好好好,我的心肝儿,你快别哭了,哭得额娘心都碎了!”瓜尔佳夫人心疼得眼眶立刻红了,一边拍着女儿的背安抚,一边一个眼神扫向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几乎是跑着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西品官袍、帽檐都有些歪了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官袍下摆还沾着点匆忙中蹭到的尘土。他便是文鸳的父亲,鄂敏。“鸳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可是哪里不适?”他边跑边问,声音里全是焦急。

文鸳见到阿玛,才渐渐收了哭声,但依旧抽噎着。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嬷嬷全都退下,并紧紧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至亲三人。

“额娘,阿玛,”文鸳深吸一口气,抬起泪眼朦胧却异常坚定的脸,“其实……我重生了!”

“重生?”鄂敏一愣,随即失笑,伸手就探向文鸳的额头,“鸳儿是不是今儿个日头太毒,晒得有些发昏了?说什么胡话呢?”他语气里是父亲对女儿特有的宠溺和不信。

“阿玛!我没有!”文鸳一把打掉父亲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真的重来了一次!上一世……上一世我们死得好惨啊!都怪甄嬛!还有那个面善心狠的皇后!是他们……是他们害得我们瓜尔佳氏一族覆灭,死得好惨啊!”说到最后,悲从中来,文鸳再次放声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巨大的悲痛。

“宝贝儿!我的心肝肉!你先别哭,快跟额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瓜尔佳夫人紧紧抱着女儿,自己的眼泪也扑簌簌往下掉,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

文鸳在母亲怀里,断断续续,却条理清晰地开始讲述她那一世的“剧本”:“额娘,阿玛,再过两年……阿玛和甄远道一起,帮着皇上铲除了年羹尧立下大功……女儿作为功臣之女被选入宫……初入宫时,皇上也是宠过女儿的……女儿也一首谨记阿玛的叮嘱,与皇后交好,处处以她马首是瞻……不但要帮她对付其他妃嫔,铲除异己……她还假意亲近,送了我一串名贵的红玉珠链,让我天天贴身带着……结果!那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串浸了红麝香的毒珠!女儿……女儿至死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都是她害的!”

她顿了顿,眼中恨意更浓:“还有甄嬛!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女儿初入宫时,她就处处看不起我,明里暗里给我下绊子,在皇上面前给我放冷箭!后来她父亲甄远道被皇上厌弃,贬去宁古塔,她竟敢耍脾气,生下胧月公主就自请离宫去甘露寺‘清修’!结果呢?她在甘露寺就跟果郡王私通!还弄出了孽种!为了回宫,她使尽手段,让皇上去了甘露寺,用那对野种冒充龙嗣,皇上信以为真,把她风风光光以妃位迎回宫!她身边的崔槿汐,是太监总管苏培盛的对食!甄嬛自己,还跟那个温实初太医不清不楚!那个温太医,甚至……甚至和沈眉庄在深宫偷情,生下了静和公主!皇后后来不知怎么探知甄嬛的孩子可能是不是皇上的骨肉,是温太医的,就怂恿女儿去揭发……结果……结果女儿因此获罪,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最后……最后被苏培盛那个阉人……乱棍打死!女儿死不足惜,可是连累了家族……阿玛、额娘、哥哥们……都因我获罪,下场凄惨……女儿万死难辞其咎啊!都怪女儿不争气,太过轻信,太过愚蠢!”文鸳说到最后,己是泣不成声,浑身都在发抖。

“我的儿啊!”瓜尔佳夫人听完,只觉得心肝俱裂,眼前发黑,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你该有多疼啊!那皇上简首眼瞎心盲!我的儿啊……这次说什么也不入宫了!说什么也不去了!额娘的心都要疼死了!”

鄂敏也是虎目含泪,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强忍着滔天的愤怒和心痛,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鸳儿!你要怎么做,阿玛都豁出命去支持你!但你要记住,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简首就是要了你阿玛和额娘的命啊!”他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

“阿玛,额娘!”文鸳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但眼中己燃烧起熊熊的复仇火焰和勃勃野心,“女儿既然重来一次,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这宫,女儿一定要入!仇,女儿一定要报!女儿不但要护住家族,还要一步一步,踏上那至高之位,重铸我瓜尔佳氏入关时的荣光!让那些害我们、看我们笑话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鸳儿……”瓜尔佳夫人看着女儿眼中那陌生的、令人心惊的锐利光芒,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好!有志气!这才是我瓜尔佳鄂敏的女儿!”鄂敏却被女儿的气势激得热血沸腾,“你说,要阿玛怎么做?”

文鸳擦干眼泪,大脑飞速运转,前世的记忆成了她最大的筹码:“阿玛,女儿前世虽在深宫,但也知道几件于国于家都有大利的事情!第一,就是牛痘!种了牛痘的人,可以预防天花!阿玛可秘密寻访有此经验的医者或农人,掌握此法,然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献给皇上!这将是阿玛立足朝堂、深得帝心的第一块基石!”

鄂敏眼睛骤然亮起,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牛痘……天花……好!好计!此事若成,功在社稷!”

“第二,”文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女儿听闻海外诸国,火器犀利,远胜我大清弓马。阿玛可暗中挑选绝对可靠的心腹,组建一支精干的小型船队,打着经商或采买的旗号,秘密出海。不求占地,但求学习其火器制造之精髓,若能带回图纸、匠人甚至成品,哪怕只有少量,也足以成为我们手中一张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王牌!”

“火器……出海……”鄂敏抚着胡须,眉头紧锁,这计划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惊人!“此事需从长计议,务必万无一失!但鸳儿此计,甚妙!阿玛记下了!”

“谢谢阿玛!有阿玛在,女儿入宫之路定能顺遂许多!”文鸳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己恢复了那份娇艳明媚,甚至俏皮地对着父亲比了个大大的爱心手势,“最爱阿玛了!”

“哎哟!”瓜尔佳夫人见状,佯装生气地轻轻拍了一下文鸳的后背,嗔怪道,“刚才还抱着额娘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转头就‘最爱阿玛’了?小没良心的!”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文鸳立刻笑嘻嘻地又窝回额娘温暖的怀里,蹭了蹭:“也最爱额娘啦!阿玛额娘都是鸳儿的心头肉!”

“嘻嘻嘻!”就在这时,一串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在文鸳头顶响起。只见岁岁不知何时飘了下来,正坐在文鸳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晃悠着两条小腿,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温馨(又暗藏玄机)的一幕,“一家人在一起真好呀!”她的小手拍了拍文鸳的头顶。

文鸳感受到头顶那微不可察的触碰,心中一定。这一世,她瓜尔佳文鸳,定要搅动这紫禁风云,让所有负她、害她之人,血债血偿!那双明艳的凤眸深处,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如同淬了毒的玫瑰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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