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时,晨曦刚撕开夜幕的裂缝。林晚扶着萧玦坐回轮椅,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混着冷汗与血渍的黏腻。他始终沉默,唯有轮椅碾过石板的声响在空荡的长廊回响,像未尽的叹息。
“去沐浴更衣吧,伤口得重新换药。”林晚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欲走,却被他突然拽住袖口。
“疼吗?”萧玦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他仰头望着她膝盖处渗血的粗布,喉结剧烈滚动,“跌倒的时候,疼不疼?”
林晚浑身一僵。记忆翻涌,昨夜逃亡时膝盖磕在石板上的剧痛,混着他那句“她受伤了……跑不动了”的狂喜心声,此刻却化作他眼底从未有过的懊悔。读心术传来细碎的呢喃:【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王爷该担心自己的伤。”她别开脸,眼眶却突然发烫。萧玦却固执地攥着她的袖口,轮椅向前碾了半寸,几乎要贴上她的裙角。
“对不起。”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她心上。他的心声乱成麻:【我怕失去你,像失去阿禾一样……可我又差点逼死你……】
林晚猛地转身,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去偏厅等着,我给你做饭。”
厨房的烟火气渐渐蒸腾时,林晚盯着案板上的食材发怔。胡萝卜被切成整齐的菱形,青葱在瓷碗里码成小山,这些年她总在灶台前消磨时光,原是为了逃离现实的纷扰——在王府寄人篱下的不安,还有萧玦日渐偏执的温柔。
“以前在老家,我娘总说灶台有灵。”林晚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偏厅,看见萧玦正盯着轮椅上的绷带发呆,“只要用心做饭,日子就不会太苦。”她将翡翠白玉卷摆在他面前,卷着虾仁的白菜叶在青瓷盘里泛着柔光,“后来家里遭了灾,我跟着流民逃荒,饿到快死的时候,是位老厨娘给了我半块冷馒头……从那以后,我就想,要是能让别人吃上热饭,该多好。”
萧玦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他望着碗里金黄的蛋花汤,飘着几缕碧绿的葱花,想起昨夜自己疯狂的追逐,喉间泛起苦涩。第一口翡翠白玉卷入口时,虾仁的鲜甜混着白菜的清爽在舌尖炸开,他忽然红了眼眶——不是因为美味,而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偏执差点毁掉眼前这个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
“很好吃。”他咽下口中的饭菜,声音闷得发颤,心声却如决堤的洪水:【我怎么会蠢到用铁链捆住月亮?】他放下筷子,伸手想触碰她的手,又在半空停住,“以后……我想看你做饭,光明正大地看。”
林晚望着他眼底褪去疯狂后的真挚,终于露出半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窗外的蔷薇藤在晨风中轻晃,新埋的种子正在泥土里酝酿生机,而灶台上升腾的热气,正一点点融化北境带来的寒意。
晨光初露时,萧玦的轮椅己停在厨房外。他盯着林晚往杏仁豆腐里撒糖霜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嘴硬道:“不过是些哄小孩子的甜腻玩意儿,本王可不爱吃。”可心声却如沸腾的糖浆翻涌:【再撒半勺糖就好了……上次她喂我吃的时候,比北境的雪融水都甜。】
林晚抿唇轻笑,将瓷碗推到他面前:“不爱吃便罢了。”话音未落,萧玦的手己攥住碗沿,勺柄磕在碗边发出清脆声响。他舀起一大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勉强能入口。”读心术里炸开的却是雀跃:【她亲手做的,就算是黄连也甘之如饴。】
午后处理公文时,萧玦突然摔了毛笔。墨汁溅在战报上晕染开,他盯着窗外正在晾晒茉莉花瓣的林晚,眼底泛起暗潮。当小厮端来御膳房的点心,他掀翻托盘冷冷道:“寡淡无味,去把林姑娘叫来。”心声却满是偏执:【她只能为我下厨,别人做的连渣滓都不配给她闻。】
深夜,林晚被一阵重物倒地声惊醒。推开房门,只见萧玦倒在她的梳妆台前,手边散落着她常用的桂花头油。他撑着地板爬起来,猩红的眼盯着她:“为何今日的茉莉茶没放桂花?”沙哑的质问里,读心术传来癫狂的呓语:【你所有的香气都该属于我……连呼吸都要浸着我喜欢的味道。】
第二日,林晚发现厨房的窗棂被装上了雕花格。萧玦倚着轮椅,指尖轻抚她垂落的发丝:“防些野猫野狗。”可当她试图推开窗透气时,才发现机关暗锁早己将出口封死。他的心声裹着病态的温柔:【这样你就不会被风迷了眼,不会被旁人觊觎……你是我的,连做的饭菜,也只能香在我这院子里。】
春雨突至那日,林晚在厨房炖着银耳羹。萧玦突然冒雨而来,浑身湿透却固执地将她圈在灶台与轮椅之间:“听说张管事家的厨娘向你讨教菜谱?”他咬着她的耳垂低语,读心术却嘶吼着要将世界碾碎:【谁准你教别人?你的手艺、你的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窗外的茉莉在雨中摇晃,林晚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终于明白,这场关于温柔与偏执的博弈,早己没有退路。而萧玦的爱,正如同厨房蒸腾的热气,滚烫灼人,将她彻彻底底地裹进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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