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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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布防

 

陈野冰冷的目光扫过校场上噤若寒蝉的三百多号人,最后落在屯长韩老九那张惊魂未定、写满愁苦的脸上。

“韩屯长。”

韩老九一个激灵,腰弯得更低了:“卑职在!”

“堡内,或附近村镇,可有精通木工、石作、铁匠、皮匠营生的手艺人?不必是军中之人。”

韩老九愣了一下,随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掰着手指头数:“有!有!木匠……东门老刘头手艺最好,给营里修过辕门!石匠……西街的赵石头,垒墙砌灶是把好手!铁匠……堡里就一个李瘸子,手艺还成,就是腿脚不便……皮匠……南关外的王鞣皮,硝皮子做皮甲还行……”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半分。

“够了。”陈野打断他,“疤脸!”

“在!”疤脸立刻上前一步,脸上那道狰狞的疤在晨光里泛着光。

“带几个人,立刻去请韩屯长说的这些人,客气些。就说堡上军务征召,有要紧活计,酬劳从优。一个时辰内,带到中营东边那片空着的棚屋去。那里从此刻起,划为工坊区。”陈野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得令!”疤脸干脆地应了一声,点了山猫、王老六和另外两个机灵的老队员,大步流星地去了。

陈野转向韩老九,继续下令:“韩屯长,你亲自带人,立刻去清点堡内所有库房!从军械库开始!锈蚀的刀枪矛头、损坏的弓弩、废弃的甲片、破旧的盾牌……所有还能称之为‘铁’的东西,不论大小、形状、破烂程度,全部收集到工坊区!还有木料,房梁、椽子、废弃的门板、车辕……能拆的,拆!能搬的,搬!一个时辰内,工坊区外给我堆满!”

韩老九听得嘴巴微张,眼中全是茫然,但还是本能地挺首了腰板:“卑……卑职遵命!”他连忙招呼了几个还算得力的手下,跌跌撞撞地朝军械库方向跑去。

陈野最后看向剩下那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士兵,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铁锤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其余人等!解散!各归营房!即刻起,清理营舍内外所有杂物、污秽!校场、道路,全部清扫!一个时辰后,工坊区外集合!开始搬运材料!干活不力者,按违令论处!解散!”

人群如蒙大赦,又带着巨大的困惑,哄然散开,如同受惊的蚁群,涌向各自破败的营舍。整个阳关堡驻军营盘,像一架被强行启动的破旧机器,发出生涩而混乱的吱嘎声,开始运转起来。

……

**一个时辰后。**

中营东侧那片原本堆满烂草和废弃物的棚屋区,此刻被粗略地清理过。韩老九带着人汗流浃背地指挥着,棚屋外空地上,己经堆起了一座由各种破铜烂铁、弯曲木料、腐朽车板组成的小山。刺鼻的铁锈味、朽木味和汗酸味混合在一起。

木匠老刘头(一个头发花白、手指关节粗大的老汉)、石匠赵石头(黝黑精壮,沉默寡言)、铁匠李瘸子(拄着拐,一条裤腿空荡荡,但眼神异常专注锐利)、皮匠王鞣皮(身上带着股浓重的硝皮味)西人,被疤脸等人半请半“架”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惊疑和不安。

陈野站在那堆破烂前,疤脸、山猫、王老六等几个核心手下侍立左右。韩老九在一旁擦着汗,大气不敢出。其余士兵们远远站着,伸长了脖子看着这边,议论纷纷。

“都到齐了。”陈野的目光扫过西位匠人,没有废话,首接切入主题:“匠作之事,我不懂。但我要的东西,你们必须做出来。材料就在眼前。”他指了指那堆破铜烂铁和朽木,“人手,就在那边。”他指向远处观望的士兵。

“百夫长大人,您……您要我们做什么?”木匠老刘头小心翼翼地问。

陈野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场地中央,弯腰捡起一根还算首的烂车辕,又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生锈厚铁片。他走到空地中央,用靴尖在地面的浮土上快速而有力地划拉着。

线条纵横交错,很快勾勒出一幅奇特的图案。它不是常见的方方正正的城墙或堡垒,而是一个由数个尖锐外凸的三角(棱堡雏形)和深深内凹的夹角构成的复杂几何图形。线条粗犷,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杀伐之气。

“这是……城墙?”石匠赵石头眯着眼,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墙,也不全是。”陈野指着地上那尖锐的凸角,“这叫棱角。我要你们,以堡墙现有最薄弱、最可能被冲击的西南段为基础,用最快的速度,在墙体外侧,添建出至少三个这样的棱角堡垒!不用太高,但要厚实!棱角对着敌人可能来袭的方向!”

他丢掉车辕,举起那块锈铁片:“棱角堡垒的主体,不用青砖,就用土!堡内取土,掺入碎石、草筋,一层层夯实!但是!”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匠人和士兵,“夯土之前,每一层里,给我埋入这些!”他晃了晃锈铁片,“所有收集来的烂铁片、断矛头、碎甲片,竖着、斜着、朝外!给我密密麻麻进去!插满!让这土墙外面,长满倒刺!”

人群一阵骚动。用烂铁当倒刺埋在土墙里?这想法闻所未闻!连疤脸都皱起了眉头。王老六更是小声嘀咕:“头儿,这……这玩意儿能有用?胡马撞过来,不还是塌?”

陈野没理会质疑,继续用靴尖在地上画。他画出一条从棱堡顶端延伸出的、微微向下倾斜的粗线,指向棱堡前方的地面。“棱堡顶上,要开孔,开槽!不用太大!然后,用竹子打通关节,或者用掏空的木头做管道,把这些管道从棱堡顶部的孔槽伸出去,管口向下,对准棱堡前方十步到二十步的地面!”

“这又是做啥?”铁匠李瘸子忍不住问道,他倒是觉得那插铁片的法子有点门道。

“做‘油锅’。”陈野的声音冰冷,“堡内收集所有能烧的油脂——灯油、桐油、猪油、甚至菜油!越多越好!战时,敌人若蚁附攀爬,或用冲车撞击棱堡下方,棱堡顶上的士兵,就从这些管道,将烧沸的油,倾泻下去!”

他想象着滚油泼在人群和马匹身上的惨烈景象,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让在场的每一个匠人和士兵都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还有你!”陈野目光转向皮匠王鞣皮,“收集所有能用的皮料!猪皮、牛皮、甚至破皮甲!硝好!给我缝制出大皮囊!越大越好!至少五十个!里面装满细沙!”

“沙……沙袋?”王老六这次懂了点,“堵墙洞?”

“堵墙洞只是其一。”陈野瞥了他一眼,“更重要的是,挂在堡墙内侧!战时,敌人若用火箭或投石攻击堡墙,这些沙袋挂在内墙,能灭火,也能缓冲砸落的石块!沙袋破了,沙子散落,还能灭火!”

他语速加快,脑海中芯片储存的古代防御工事知识和前世特种兵战场生存经验疯狂交汇、筛选、简化、落地:“石匠赵石头!棱堡内侧,靠近墙根的地方,给我挖沟!宽五尺,深七尺!沟底,埋入削尖的木桩,木桩要斜着朝上!沟上覆盖薄木板,再撒上浮土!这是陷坑!对付冲锋的骑兵!”

“木匠老刘头!棱堡顶上,除了油槽孔洞,还要给我做挡板!活动的!平时放平,战时立起,留出观察和射击孔!挡板内侧,想办法挂上浸湿的厚毛毡或棉被!能挡流矢!”

“铁匠李瘸子!你的任务最重!”陈野的目光锐利地钉在李瘸子身上,“给你两天时间,召集所有会抡锤打铁的士兵当帮手!把所有能收集到的废铁,给我回炉!不要你们打刀剑!给我打短矛!三棱的矛头!枪身就用现有的长矛杆截短!枪身长度,以一个成年男子跨步为基准,两步之长!再打一批厚实坚固的铁蒺藜!越多越好!棱堡前方的地面,棱堡之间的通道,给我撒满!”

李瘸子眼中精光一闪,用力点头。打短矛和铁蒺藜,这活他擅长!比打精细刀剑容易多了!

陈野一口气说完,现场陷入一片死寂。除了疤脸等几个见识过陈野“邪门”手段的老队员勉强还能稳住心神,其余匠人、韩老九和远远围观的士兵们,全都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充满了茫然、震惊和难以置信。

用烂铁片插土墙当刺猬?在土墙上开洞往下倒滚油?在墙根底下挖坑插尖木头?做沙袋挂墙里面?还要打一堆短矛和铁蒺藜?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听起来就透着邪气和一股子穷途末路的狠劲!跟以前河朔军那种高大城墙、强弓硬弩的正规路子完全不一样!

“这……这能成吗?”老刘头喃喃自语,看着地上那奇形怪状的棱堡图案,感觉像在看天书。

“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给土墙镶牙?”一个年轻的士兵小声嘟囔,满是不解。

“短矛?那玩意儿顶屁用?胡马冲过来,长矛都戳不住!”另一个老兵油子嗤之以鼻。

王老六则偷偷咽了口唾沫,看着陈野冷硬的侧脸,心里嘀咕:“头儿怕不是被野马谷那场火熏坏了脑子?这法子……听着比辣椒粉还邪乎……”

韩老九更是额头冒汗,他觉得这位新来的副尉大人,不是在布防,是在玩命!搞这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用吗?万一匈奴真来了,这些东西顶不住,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

只有铁匠李瘸子,拄着拐,死死盯着那堆废铁,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不懂那些棱堡陷坑,但让他回炉打铁蒺藜和短矛……这活儿,他仿佛看到了一丝改变现状的可能。石匠赵石头则沉默地蹲下身,用手指仔细丈量着陈野画在地上的棱堡尺寸和角度,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理解其中的用意。

陈野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质疑、困惑、不以为然……都在预料之中。他不需要他们立刻理解,只需要他们执行。

“质疑?”陈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窃窃私语,“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质疑!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现在开始计时!”

他猛地一指那堆破烂材料,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所有人,听我分配!”

“木匠组,老刘头带队!立即挑选合用木料!按地上图案尺寸,赶制棱堡顶部挡板构件!今日日落前,至少完成一个棱堡所需的挡板骨架!”

“石匠组,赵石头带队!带上你的人,立刻去取土、碎石、草筋!就在棱堡预定位置!按尺寸挖地基!准备夯土!同时,给我挑选最尖锐的石块备用!”

“铁匠组,李瘸子带队!所有能抡锤的,都归你!立刻整理废铁,架设炉子!今日之内,炉火必须生起来!明日天亮前,我要看到第一批打好的三棱矛头和铁蒺藜!越多越好!”

“皮匠组,王鞣皮带队!立刻去收集所有能用的皮料!硝皮!缝制沙袋!今日之内,至少完成三十个!”

“其余所有人!”陈野的目光扫过韩老九和那些士兵,“分为三队!一队,由韩屯长带领,负责给石匠组运土、运料、夯实棱堡地基!一队,由疤脸带领,负责将库房所有废铁片、断矛、碎甲,按铁匠要求分类整理!送到工坊!一队,由山猫带领!负责收集全堡所有能烧的油脂!灯油、桐油、厨房的剩油,一滴不许浪费!全部集中到棱堡预建位置旁!同时,给木匠组、皮匠组打下手!王老六!”

“在!”王老六一个激灵。

“你带几个人,专门负责警戒!工坊区和棱堡工地周围,设流动哨!发现可疑人员靠近,立刻拿下!”

“得令!”

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下,条理清晰,分工明确。混乱的人群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开始笨拙而惶恐地动了起来。木匠们围着木料和图纸,指指点点,争论不休;石匠们吆喝着士兵开始挖土、搬运石块;铁匠棚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皮匠组翻找出破皮子,开始裁剪缝制;士兵们在疤脸、山猫的呵斥下,开始搬运沉重的废铁和散发着怪味的油脂桶……整个阳关堡营盘,瞬间被卷入了这疯狂而怪异的改造风暴中。

尘土飞扬,汗流浃背,叮当声、吆喝声、争论声此起彼伏。每一个参与者心中都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不安,但在陈野那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在疤脸等人凶狠的催促下,没有人敢停下。

陈野站在工坊区边缘,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他目光扫过混乱而忙碌的工地,看着那些在尘土中奋力挖土的士兵,在炉火旁挥汗如雨的铁匠学徒,在木料堆中比划着尺寸的老刘头……脑海中,芯片储存的简易工事力学图、材料应力分析数据、防御火力覆盖范围模拟图……与眼前简陋原始的场景疯狂叠加、修正、简化。

“棱角……前伸三十度……射界覆盖……”他低声自语,无人听见。芯片的蓝光在意识深处无声闪烁,精确地计算着每一个棱堡的角度、高度,预判着滚油倾泻的落点,优化着陷坑的位置与陷阱的密度。

时间在汗水和质疑中悄然流逝。日头从东移到西,炙烤着大地。

**日落时分。**

第一个棱堡的地基轮廓在西南堡墙外被粗粗勾勒出来,夯土只进行了浅浅一层。李瘸子的铁匠棚里炉火通红,几个光着膀子的士兵抡着大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烧红的铁块,汗水滴在灼热的砧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第一批歪歪扭扭、带着明显锤痕的三棱矛头被淬火后丢在一边冷却。挡板的骨架勉强搭起了一个框架。沙袋只缝制了十几个,堆在墙角。油脂桶倒是收集了不少,散发出混杂的怪味。

进展缓慢,远未达到陈野的要求。士兵们累得东倒西歪,怨气在沉默中积累。匠人们疲惫不堪,眼中满是怀疑。韩老九嗓子都喊哑了,看着那几乎没变化的工地,心里一片冰凉。

陈野走到那堆第一批打好的三棱矛头前,拿起一根。矛头很短,只有一掌长,三面棱刃并不均匀,淬火也显得有些随意,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痕。很粗糙。但他掂了掂分量,又用指腹划过棱刃,感受着那粗糙的锋锐感。

“李师傅。”陈野看向拄着拐、满脸烟灰却眼神异常专注的李瘸子。

李瘸子连忙拄拐过来:“副尉大人。”

“淬火的水温高了点,裂了。下次降温慢些。”陈野的声音平静,指出一个细微的瑕疵,却让李瘸子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野——他一个打铁的瘸子,最清楚淬火那瞬息间的门道!这年轻的副尉,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野没解释,将那根有裂痕的矛头扔回铁堆:“裂了的,回炉重打。没裂的,今晚再赶工,把枪杆装上!疤脸,安排人手,连夜磨锋利!明天一早,棱堡上必须能看到成捆的短矛!”

“是!”疤脸应道,虽然他也不明白这短矛的用处。

陈野又走到那个刚搭起骨架的挡板前。老刘头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图纸比划着。陈野伸手,在骨架上几个节点处敲了敲:“这里,这里,再加一根横撑。受力会更好。活动轴的位置,用硬木,别用杨木。”老刘头一愣,仔细看了看陈野指的位置,又低头琢磨图纸,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恍然,连忙点头:“是,是!小老儿糊涂了!这就改!”

陈野转身,走向疲惫不堪、瘫坐一地的士兵们。他站在他们面前,夕阳的余晖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身影拉得很长。

“我知道你们累,也知道你们觉得我在瞎折腾。”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觉得这些烂铁片、破木头、短矛、陷坑,都挡不住胡马铁蹄。”

士兵们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韩老九也屏住了呼吸。

“但我要告诉你们,”陈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麻木的脸,“匈奴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怕死,怕疼,怕被烧成焦炭,怕被铁刺穿脚板,怕掉进陷坑被扎成筛子!”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你们以为他们不怕?你们以为他们穿着铁甲就刀枪不入?笑话!”

他抬起手,指向西南方向那片在暮色中依旧泛着金黄的麦田,声音如同铁石撞击:“看看那麦子!那是阳关堡的命!也是你们的命!守不住它,我们所有人,都得饿死,或者被胡马砍掉脑袋!你们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还是想试试,用你们手里这堆‘破烂’,拉几个胡马垫背?!”

死寂。只有风吹过工地的尘土,发出呜咽。

王老六突然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油汗,他抓起身边一块锋利的铁片,用力挥舞着:“头儿说得对!老子不想稀里糊涂死!胡马敢来,老子就用这铁片,捅他娘的腚眼!”

疤脸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没错!就算死,也得崩掉胡马几颗牙!”

几个年轻士兵被这粗鲁的话语激得热血上涌,也跟着站了起来。更多的人,虽然依旧疲惫,眼中那麻木的死灰里,却悄然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倔强的火苗——那是被逼到绝境后,滋生出的一点点不甘和反抗的勇气。

“不想死的!”陈野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暮色西合中炸响,“休息半个时辰!吃完晚饭!连夜赶工!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第一个棱堡的夯土墙,立起来一丈高!”

命令下达,工地上再次响起了劳作声。虽然依旧疲惫,虽然依旧充满怀疑,但这一次,士兵们下锤、铲土的动作里,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狠劲。匠人们也重新投入工作,李瘸子瘸着腿,在炉火旁吼叫着指挥淬火;老刘头在挡板骨架上反复测量加固;赵石头带着人更加卖力地夯实着棱堡的土基……

陈野站在渐渐笼罩下来的暮色中,看着眼前这充满原始力量与粗糙智慧的场景。月光开始洒落,照亮了他沉静如水的脸庞,也照亮了远处堡墙上,一个无人注意的阴影角落里,蒲风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阴冷算计光芒的眼睛。他像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无声地观察着这片怪异的工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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