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将军令下,现场围着的人都纷纷离去,而陈野随着事情尘埃落地,心情一放松,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
陈野是被一股首冲天灵盖的恶臭熏醒的。
那味道,像是馊了半月的泔水混合着腐烂的咸鱼,再扔进一捆点燃的臭蒿,最后被一双汗脚踩了三圈。他猛地睁开眼,差点把肺咳出来,视线里是摇晃的、满是破洞的茅草屋顶,几缕惨淡的天光漏下来,照着空气中飞舞的、肉眼可见的尘埃。
“咳…咳咳…小子,命是真够硬的,阎王嫌你味儿大,不收啊?” 一个破锣嗓子在旁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股子浓烈的草药渣子味。陈野艰难地扭过头,看见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眼皮耷拉着,像风干的橘子皮。老军医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黑乎乎、粘稠得像沼泽淤泥的药汁。“喏,喝了!祖传的‘十全大补夺命汤’,死马都能蹦跶两下!”
陈野看着那碗仿佛在蠕动的“汤”,喉咙一阵发紧。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他认命地张开嘴。老军医动作粗鲁得像填鸭,一股滚烫、苦涩、辛辣、还带着点难以言喻腥气的液体强行灌了进来。
“呕……” 胃里翻江倒海,陈野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这玩意儿能治病?确定不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发明的酷刑?
“忍着点!良药苦口利于病!” 老军医翻了个白眼,顺手把碗底最后一点药渣子也刮进陈野嘴里,“你胸口那刀口子,深得能看见肋巴骨!要不是萧将军发话用最好的金疮药,你小子这会儿早凉透了!”
陈野艰难地咽下那团“酷刑”,感觉从喉咙到胃里都着了火。然而,这股灼烧感过后,一股奇异的、深沉的暖意却从腹部缓缓升起,如同冬日里喝下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辣得人龇牙咧嘴,却又带着一股蛮横的暖劲儿。他能感觉到,左肩那片被豁口刀震得如同烂棉絮的筋肉,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异常顽固**的速度在收紧、修复。痛楚依旧存在,像无数根小针在扎,但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让人想立刻去死的程度。
“谢…谢老神仙…” 陈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木头。
“神仙?” 老军医嗤笑一声,露出几颗焦黄的门牙,“老子是兽医出身!营里缺人,被抓来顶包的!治死的人比救活的多!你小子能活,那是你祖坟冒了青烟,外加踩了狗屎运,正好赶上老子今天手没抖!”
他一边麻利地给陈野肩膀上那狰狞的伤口重新糊上散发着怪味的黑绿色药膏(那味道比刚才的“夺命汤”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边絮叨:“命是保住了,可这内里震出来的伤才要命!伤气损血,跟被十头驴轮流踹过一样!明儿个大军开拔,你这身子骨,嘿,就等着在板车上颠成八瓣吧!”
冰凉的药膏刺激着伤口,陈野倒吸一口凉气。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连续的血战、濒死的挣扎、反杀蒲志鹏的狠厉、以及这碗“夺命汤”的摧残,彻底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眼皮沉重得像挂了两块铅,老军医那张橘子皮老脸在视线里开始模糊、旋转。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边的黑暗沉沦。就在即将彻底失去知觉的刹那,一些**毫无逻辑、光怪陆离的碎片**,毫无征兆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眼前闪过一片从未见过的巨大绿叶,上面趴着一只色彩斑斓、长得奇形怪状的虫子(亚马逊雨林?什么鬼?)。
一堆透明的小格子,里面长满了蓝色的绒毛(发霉的馒头?)。
一堆扭曲的线条和符号在跳舞(鬼画符?)。
一个极其复杂的、由许多小零件组成的精巧金属玩意儿(某个巧手工匠的秘密发明?)。
一个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霉菌……发酵……特定青霉……抑制腐烂……”(发霉的东西能治病?骗鬼呢!)
另一个声音刻板地念叨:“……高温蒸汽……无菌……别用你的脏手碰伤口……”(煮开水?洗手?这还用说?打仗前不洗手会拉肚子!谁不知道?)
这些碎片如同梦呓,杂乱无章,毫无意义。陈野只当是自己被那碗“夺命汤”灌出了幻觉,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兽医开的药,劲儿真大……
不知昏睡了多久,陈野是被一阵**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恶臭和嘈杂声惊醒的。
棚子里点了几个昏暗的油碗,光线摇曳。呻吟声、咳嗽声、老军医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学徒笨手笨脚打翻东西的响动,交织成一曲“伤兵营交响乐”。空气里弥漫着脓血的甜腥、腐烂的恶臭、草药刺鼻的苦辣,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臭袜子和烂咸鱼混合发酵的气息——源头似乎就在他旁边地铺上一个伤兵溃烂的脚踝。
“呕……” 陈野一阵干呕,感觉自己的嗅觉神经正在遭受惨无人道的蹂躏。他下意识地想捂住鼻子,却发现左臂居然能微微抬起一点了!虽然牵扯着胸口依旧闷痛,但比起之前如泥的状态,简首是神迹!
“哟?醒啦?命是真硬!” 破锣嗓子再次响起。老军医端着他那个标志性的木盘又过来了,上面堆着一坨新鲜的、冒着诡异热气的深绿色药泥,味道足以让最饥饿的野狗退避三舍。“来,换药!老夫的‘碧玉生肌散’,用了七七西十九种名贵药材,包括三年陈的墙角土、十年份的癞蛤蟆皮……”
陈野看着那坨冒着热气、仿佛有生命的“碧玉”,胃里一阵翻腾。老军医可不管他什么感受,动作熟练(且粗暴)地揭开他肩上的旧纱布。当伤口暴露在昏黄油灯下时,老军医浑浊的眼睛突然眯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咦”。
伤口边缘的皮肉,竟然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粉白色,虽然依旧狰狞,但那种黑紫、眼看就要烂掉的迹象……似乎减轻了?这恢复速度,快得有点邪门!比他加了“癞蛤蟆皮”的祖传秘方还快!
“你小子……” 老军医蘸着那坨冰凉的“碧玉”,往陈野伤口边缘抹去,眼神狐疑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祖上是不是干过跳大神的?或者吃过什么山里的千年灵芝、万年王八?”
陈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刚想开口否认,那股冰凉的药泥带来的刺激感,猛地和他脑海里某个还在盘旋的、关于“霉菌”和“发霉”的碎片撞在了一起!
那个声音又在脑子里嗡嗡作响:“……C16H18N2O4S……结构……核心骨架……侧链……” (一堆天书!)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疼迷糊了,也许是那“夺命汤”的药劲儿还没散尽,陈野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饿,好饿。”陈野被饿醒了,醒来看着正在忙着的兽医。喊了一声“大夫”,兽医转过身来,看着陈野醒来了,又说了一声,“这小子命真硬呀”接着走了过来,问了一句“有啥事”。
陈野问道:“有没有吃的?”
兽医想了一下:“你小子命不错,今天刚好朝廷送来了一波粮草,你可以吃够一次了。”说着就转身出了门,过了一会,端着一大盆出粮己经一些看不出啥东西混着的吃的来,送给了陈野,然后转身出去了,陈野拿过来,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也不管里面混着的是什么,端着那个盘子就狂吃了起来,三下五除就干完了,随着粮食入口,陈野浑身的肌肉开始吸收,浑身开始发热,浑身的伤口以肉眼的速度开始恢复,陈野看着这情况,心里低估着:“这怎么看着像金刚狼的血清呀,那个研究室不会搞出来金刚狼的那种再生血清吧,这就有点疯狂了。”又想起,研究室被一炮给轰没了,也觉得可惜,心想:“肯定是被对手给发现了,定位泄露,然后被远程导弹给轰了,现在想起也没啥用了,都穿越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过好现在的生活吧。”
在营棚外远处的暗影里,一辆覆盖着不起眼暗青布帘的普通马车,如同幽灵般安静地停驻在一处土坡后,完美地避开了主营区巡逻火把的光亮。
一只保养得宜、食指戴着一枚温润青玉戒的手,无声地将车帘撩开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冰冷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箭矢,精准地穿过黑暗,钉在医疗营区棚户门口附近,那个正被老军医重新包扎、疼得龇牙咧嘴的年轻身影上。
“就是他?” 车里响起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像毒蛇在沙地上滑行。
车旁,一个瘦长脸、眼神刻薄乖戾、管家模样的人立刻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怨毒:“回七少爷,就是他!勇子营那个本该烂在死人堆里的陈野!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用什么下作手段反杀了志鹏少爷!萧破虏那厮竟首接把这事压了下去!还把自己的佩刀给了他!让他进了前锋营!甚至放话……说志鹏少爷是咎由自取……”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一股阴冷粘稠的杀意弥漫开来,仿佛连车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那只撩着车帘的手指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虬结,那枚温润的青玉戒似乎也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片刻,那阴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
“志鹏?废物死了便死了。”
“但蒲家的脸面……”
“……得用血,一寸一寸地洗干净。”
“连骨头渣子,都给我碾成粉!”
布帘无声落下,青玉戒消失在浓郁的黑暗中。马车轻轻一震,碾过冰冷的冻土,悄无声息地滑入更深的夜色,如同一条归巢的毒蛇,向着北凉城深处那座盘踞如山的蒲氏府邸驶去。下一章,陈野身体完全恢复,开始去前锋营,初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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